第二百零六章 醉酒的狐狸(第2/2頁)

“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

唐寅停下腳步,冷冷喝斥。

嘴上說朱浩說話難聽,但其實他還真被朱浩給唬住了。

但現在回王府,正好說明他害怕,在朱浩面前丟面子。

不回去,繼續往前路走……何必為了去參加個沒什麽意義的文會,讓自己以身犯險?

糾結啊。

朱浩神色悠然:“不過我估計,我大伯應該不想跟你作對,把你送到寧王府,看似立下大功,但其實如此大有波折,讓人知曉還會覺得他謀取私利,你猜錦衣衛指揮使會怎麽想?你把人送去南昌邀功,不把我放在眼裏?把你抓去京師,卻得罪了興王府……對錦衣衛來說你是個燙手山芋……

“陸先生,其實你現在安全得緊,恐怕寧王府都懶得追蹤你了吧?你一個裝瘋賣傻的人跑了,誰都知道你瘋瘋癲癲無可救藥,就算你去舉報他要謀反,鬼才會信吧?”

唐寅本來正在糾結,聽了朱浩的話,壓抑的心胸豁然開朗。

朱浩續道:“他想抓你邀功,不會跟你廢話,直接就動手了!既然他來跟你絮叨,就說明他想利用你的恐懼,從你身上刺探王府的情報。現在你總不會還覺得,剛才在酒肆門口見到他,是偶遇吧?

“還有,他說自己身邊沒有扈從……你覺得光憑他一個人,能查出我們出王府的時間,還有行走的路線,然後制造偶遇嗎?”

唐寅越聽,眉頭越是緊皺。

等朱浩言罷,他冷冷道:“你小子還真是什麽都敢想,小小年歲哪兒來如此多城府和算計?”

這次唐寅不再懷疑朱浩有高人指點。

明擺著的事情,剛才碰到朱萬宏純屬偶發事件,朱浩不可能提前探知,這一切分析就是朱浩臨時所想,有感而發。

朱浩嘆道:“沒辦法啊,年幼沒了爹,一家子被惡人惦記,還要一邊當細作一邊讀書,被趕出王府就要客走他鄉……若是不能帶回陸先生,我連重新入王府的資格都沒有……

“你說我要是沒點城府和心機的話,要麽死了,要麽就被圈禁在朱家莊子裏做苦力呢!”

唐寅頗為無語。

但仔細思索後,又覺得只有這一種解釋。

不然還能怎麽想?

難道說這小子是投胎轉世帶著前世的記憶,所以才這麽多心機和花哨?

“那你說說看,你大伯到底是幾個意思?若他想打探王府的情報,直接表明來意,並以此威脅讓我說出,不是更好?”唐寅問道。

朱浩搖搖頭:“在我看來,我這個大伯是只老狐狸。”

唐寅跟朱浩繼續往前走,只是走得很慢,聞言側頭問道:“此話怎解?”

朱浩道:“我大伯跟我祖父不同,祖父到安陸,目的就是為就近監視興王府,一心為朝廷效命,從不敢懈怠。但我大伯在京為質子,受盡淩辱,難道他看不出來,為朝廷做事,就算把功勞立到天上,他都只是給人跑腿的勞碌命,命運仍舊受制於人?”

唐寅聽出朱浩分析中的關鍵處,語氣變得急切和緊張起來:“你是說,他……想投靠興王府?”

“投靠興王府?陸先生說遠了,就算他有心,也知不可能成功,先前他帶錦衣衛到安陸意圖行刺,興王府早就將他列入黑名單,他一個聰明人心裏會沒點數?或許他只是不想讓朱家陷入萬劫不復吧……你回想一下他先前說的話,其實不就是在形容朱家失勢後,可能遭遇的境地?”

朱浩又是一通分析。

以唐寅的聰明才智,聽完後頓覺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朱家失勢,說的其實是興王府出真龍,若未來興王或他兒子當上皇帝,朱家不就真如朱萬宏所說的陷入“一朝行將踏錯便萬劫不復”之境地?

“所以他才會說,朱家上一代的事,跟你們這些後輩無關?其實是想提醒你,不要被朱家使命連累,而是要靠你……跟興王府的良好關系,在未來,幫朱家走出困境?”

唐寅嘗試順著朱浩的思路往下想,進而發表自己的見解。

朱浩道:“我說陸先生,我們可以試著揣摩一只老狐狸的想法,但最好不要給他下定論好不好?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怎麽知道他到底怎麽想的?或許他喝醉酒是這麽個想法,回頭酒一醒便後悔了呢?

“現在……我覺得我們還是回王府最為穩妥,誰知他是不是來試探陸先生你的身份,回頭就找人來綁架送去南昌呢?”

唐寅吸了口涼氣,大步邁出:“少危言聳聽……走,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