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撼山易,撼南陽城難(第2/3頁)

饒是如此,明軍靠著少量的延時引信開花彈(就是開炮前點燃炮彈的導火線,再射出去),依然造成了清軍炮手至少三位數的傷亡。

射術精確的炮手培養不易,傷亡個百來好人,就足以讓佟圖賴心疼不已。從戰略價值上來說,幾乎等於上千名滿八旗精銳騎兵的損失了。

而除了炮手之外,其他裝填和護衛輔兵的傷亡,只會比炮手更多數倍。

清軍最大的紅夷大炮,不過是三千多斤,折合成他們所仿制的西方標準,大約是荷蘭艦炮中12到18磅之間的水平。

對面明軍城角炮台上的重炮,自重雖然也才四千多斤,但用的鋼材質量好,同等炮重能承受的裝彈裝藥量要大得多,相當於荷蘭32磅艦炮,足足比清軍最大號的彈藥還重六七成。

上午的對轟中,明軍二線的那幾門機動部署火炮,還沒部署到位,清軍壓力還不是很大,隨著炮戰持續到兩個時辰以上,明軍機動火炮部署到位,清軍炮兵陣地就愈發擡不起頭來。

量變積累產生質變,饒是當時的火炮技術精度再低,這樣的持續堆數量之下,午前清軍還是有一門三千五百斤的最大號重炮被直接命中,炸成了廢鐵。

午後不久,又有第二門、第三門被直接命中,更多被近失彈炸出或多或少的損傷。面對這種程度的損失,連阿濟格都坐不住了,他一共就派出了二十門炮猛轟,第一天戰鬥就徹底炸毀了三門,城墻卻沒塌,後面還怎麽打?

他不由親自來到佟圖賴的陣地上,厲聲訓斥對方作戰低效,也顧不得派系鬥爭後的安撫籠絡了。

佟圖賴被辱罵,卻也不敢有絲毫怨言,他知道是自己不夠得力,只能是拼命分析解釋,讓阿濟格知道,是明軍的工事準備特別克制炮戰。

“王爺,並非奴才不盡力,實在是對面的蠻子文官太狡猾!他督造的城防,特別克制炮擊,但卻弱於攀援,也無法抵抗鑿城和蓄水淹城浸泡,

這是擺明了犧牲其他防禦力,來專門換取抗炮擊!奴才跟隨家叔鑄炮、指揮炮隊多年,實在沒見識過這樣的應對之策!請王爺恕罪!”

阿濟格怒不可遏:“把墻外坡修得這麽緩、還用黑黏土,犧牲了抗擊鑿城、攀援和水淹的防禦力,專門來強化防炮擊?

照你這麽說,本王還要想辦法去蓄水淹城不成?如今寒冬臘月,白河、淯水水量如此淺狹,我軍去哪兒蓄那麽高的水位淹城!那不就是要咱大清兒郎用命填城了?”

佟圖賴沒敢接話茬,只是跪下認罪。

阿濟格無奈,他也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了,雖然淹城據說也很克制這種墻,但冬天河流水量太少啊!

他等不了那麽久,只好用久違多年的堆人命直接攀援了。可以讓士兵們多帶些鏟子,鑿子,爬墻的時候直接紮在城墻裏,這種坡度,只要一鏟子鏟進墻土,挖出一個能放手腳的小坑,就能直接走上去了,不爬墻還真對不起這些墻那麽容易爬。

不一會兒,隨著日頭西偏,清軍終於開始全軍壓上,四處準備攀城。因為這種不太陡的城,連雲梯都不需要,清軍人多的優勢正好可以發揮,擺出每一段城墻都有可能被爬的架勢,讓明軍也得全部壓上處處防守,分散明軍的兵力,不讓他們留預備隊集中重點防守。

對面的張煌言等了大半天,贏了炮戰之後,也總算等來了清軍不計傷亡的攀援。

幾處被清軍火炮轟得稍稍塌矮了些的墻段,自然是攀援的最重點,好幾個位置墻頂缺口距離地面的高度只有一丈多了,連帶著前面崩落墻土形成的緩坡,直接就能沖上來。

無數穿著鐵劄棉甲的清軍死士——主要是老牌漢軍旗步兵,那些清國入關前就當了漢奸的存在——在攻城督軍滿達海的催督下,成建制地一波波往上沖。

“步槍隊列陣!堵住缺口!”隨著張煌言的指揮,幾百名拿著最新式“武昌造”步槍的心腹嫡系部隊,同樣身著鍛鋼胸甲,外罩紅袍,就堵到了那幾個最危險的缺口兩側。

清軍敢死隊一進入有效射程,左右新式火槍的交叉火力就直接覆蓋了上來。

“武昌造”的各方面性能指標,幾乎可以對標後世法國人七年戰爭後造的1763型沙勒維爾步槍,而且還特地配置了紙彈殼定裝彈藥,和雙彈頭前後疊裝設計——

最後這一點精妙的小設計,是1763型沙勒維爾步槍都沒有的,這樣設計的好處,是可以讓步槍在裝火藥量不變的前提下,從裝一顆大號口徑獨頭彈,變成裝兩顆稍微次口徑的獨頭彈。穿甲殺傷力只要夠用,火力密度卻能提升一倍,可謂惠而不費。

這種小伎倆,歷史上西方世界一直要到1780年代米國獨立戰爭期間,援米法軍在萊法耶特將軍的帶領下,通過實戰經驗總結摸索出來,隨後也很快被英軍和華盛頓將軍的獨立軍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