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宋先生不愧謀過蔣幹,智勝郭圖

李自成決定拍板用宋獻策的誘敵逼戰之計時,距離陳縣被偷襲陷落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

只是兩地相隔百余裏,所以兩個時辰消息根本傳不到,李自成的命令,也就被充分執行了下去。

反正只是一些情報斥候領域的作戰,外加一些流言欺騙,用不了多少人手和資源,宋獻策只要得了授權,半天時間就能全部安排妥當。

而且退一步說,這本來就是一步閑棋,哪怕沒成功,或者多此一舉,也就是浪費點資源,李自成並不會有別的損失。

於是乎,當天傍晚,派出去散布流言的闖軍斥候,就全部加急離開了郾城。又過了幾個時辰,大約是當晚後半夜的時候,陳縣那邊逃出來的個別李際遇殘部騎兵,才趕到郾城報信。

畢竟李際遇的屬下是猝遭慘敗、自行逃散,出城前並沒有被李際遇交代一定要向闖王報信。

而且這些人也不是專業的斥候,直接效忠的也只是李際遇這樣的小賊頭,心中並不太擔心闖王的損失,種種因素加持之下,讓他們報信的反應比較遲緩,幾乎是當天午後才想起該去郾城報急,看看能不能因此換點苦勞賞賜,種種因素加持之下,才這麽晚趕到。

而郾城這邊的守將,一開始也不太敢信,後半夜又不敢開城門,只能是用吊籃把人吊上去查問,反復確認又耽誤了一會兒,看著天色將亮,一直拖到卯時,才把人先帶去找宋獻策,

然後再由宋獻策帶著信使,去李自成下榻的原郾城縣衙稟報。他們都沒敢太打擾李自成歇息,反正大家也清楚,這種軍情不差這一個半個時辰的。

李自成睡到卯時,心裏不踏實,聽到外面有些許動靜,才警覺驚醒,正要發火,心腹侍衛立刻趁機進去通傳,引宋獻策等入內,把前因後果說清。

宋獻策此時已經意識到自己昨天的計謀多此一舉了,所以進門前醞釀了一個非常適合轉移注意力的語氣和表情:

“大王!陳縣軍情!官軍忽然偷襲了陳縣,昨日上午城池就已經丟了,李際遇生死不明,其部眾應該大半被殲滅。”

李自成剛醒來,一陣血壓不穩、頭暈目眩,饒是身強體壯,也穩了好一會兒才站直身體,一時怒目圓睜:

“什麽?陳縣就這麽丟了?李際遇這酒囊飯袋,果然是山賊的底子,爛泥糊不上墻!他竟能提防如此松懈被官軍給偷了?是沈狗官的兵馬麽?我們的斥候為什麽沒發現!沈狗官是怎麽行軍騙過我們的!”

宋獻策也很無奈,不敢捏造,只好挑自己剛剛問清楚的部分解釋:“如今還不知沈狗官有沒親自出動,也可能是他麾下節制的其他官軍單獨冒險。李際遇部敗兵回報,說敵將中有黃得功的旗號。”

李自成冷靜了一下,也醒了醒神,這才摸著胡子自言自語:“黃闖子麽?如果是他,倒是很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此賊之悍不畏死,本王都甚為忌憚。

如此說來,陳縣的官軍可能並不算人多勢眾,甚至有可能只是一支偷襲的偏師?宋軍師,你覺得如何,該不該盡起郾城之兵,立刻圍救陳縣?”

宋獻策因為提前知道了消息,進門前就已經想好了對策,所以毫不遲疑地就回答了這個問題:

“大王!學生以為,暫時還不宜全軍壓上,一來如今敵情虛實不明,不知道陳縣那兒到底有官軍多少人馬。

二來,陳縣並非頂級的兵家必爭重地,不過是一個前線還算當道的縣城罷了,雖然也控遏了兩條水陸路線。可我軍此前分析,就不擔心沈樹人進攻陳縣,便是因為討虜渠的西端必須經過郾城。

黃得功去陳縣,這是放棄水路之利,光靠兩條腿,最多是靠騎兵行軍孤軍深入,沒有糧道的——當然,那只是我們原先的估計,現在他既然敢反其道而行之,學生也不得不懷疑,他們是不是有更好的準備了。

但即便如此,更好的準備,無非是依賴兩條糧道,第二條即從淮南壽縣經潁川至陳縣的路。

這條學生此前不曾勸大王提防,也不過是看了從官府那兒刺探來的官場情報:鳳陽知府馬士英,尤其是其心腹阮大鋮,都跟沈樹人有仇,此前也多次聽說他們有給沈樹人使絆子,絕對不會配合籌糧籌船。

而從信陽順流而下去壽縣、再轉入潁川的糧道,加起來一共能多走近千裏彎路,這個損耗靡費沈樹人未必擔負得起,

就算擔負得起,以崇禎這種昏庸狗皇帝喜歡重用言官的脾性,肯定也會有一堆狗言官幫著咱彈劾沈狗官靡費國帑、借機貪占中飽私囊。

而至今我們在朝中的耳目,還不曾打探到有言官這樣彈劾沈樹人,那就說明他確實沒有勒索沿途官府、逼他們提供民夫船只糧食配合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