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絕知此坑要躬踩(第2/3頁)

可是,還沒等二賀找出對策,戰場正面上,隨著一波波的火槍輪射,流賊在沖到寨墻邊之前,就已經挨了至少三千次開火,前軍死傷頗為慘重。

極少數悍勇之士好不容易沖到寨墻邊,有用扛著的大木頭狠命亂撞木柵欄的,可就算撞開一個缺口,揮舞著腰刀沖上土坡跟官軍火槍兵搏命,

可想象中那種“官軍火器兵不得不抽出腰刀格擋”的局面並沒有出現——在他們破口的位置處,官軍火槍兵已經提前上好了刺刀,三五個人一起拿著連火槍帶刺刀總長度接近七尺的長兵器,朝著突破口猛紮,一下子就能把沖口的賊兵紮成刺猬,血如泉湧。

隨著鮮血的飛濺,一批批流賊被殺傷,流賊的隊伍出現動搖、退卻,官軍的士氣總算提振回來了。

不管大家是否相信對面只有兩萬多人,至少在如此嚴防死守之下,數倍之敵倉促也攻不進來!

“上刺刀!殺!”

“長槍隊上前!補上缺口!”

殺紅了眼之後,官軍也顧不得害怕了,弱者揮刀向更弱者,越揮膽氣越壯。

賀錦和賀一龍見有些魯莽了,連忙鳴金收兵,今日暫且放過沈樹人。

“左子雄,帶騎兵隊沖出去!掩殺一陣!別追太遠!”營內的沈樹人也始終關切著營外的情況,見有機可乘立刻讓左子雄抓住時機鼓舞士氣。

沈樹人的騎兵太少,追擊掩殺不一定能殺傷多少人,但對士氣的鼓舞效果卻是非常強的。

左子雄也不含糊,很快就提刀上馬,帶著五百騎咬著退卻之敵的尾部猛踹狂砍,一時殺聲震天。

數以百計跑得慢的流賊傷兵,輕易被左子雄趕上,左右揮砍瘋狂收割,不一會兒就血流漂杵。

但他也很有分寸,只是砍殺了一些逃的慢的傷兵,對於二賀的主力軍陣絲毫不敢去沖,很快見好就收。

一戰之下,連帶著打掃戰場時補割首級,倒也輕松殲滅了流賊一千余人。

“必勝!必勝!必勝!”

“兵備大人神機妙算!革左五營必然覆滅!”

“左都司神勇無敵!兄弟們一起殺敵報國!”

隨著左子雄的回營,全軍的士氣徹底鼓舞了起來,再也沒人僅僅因為敵人數量至少是我軍五倍以上,而不敢抵抗。

……

晚上回營後,賀錦和賀一龍就開始喝悶酒復盤,賀錦率先悲憤嘆息著檢討,就像是賭輸了的賭徒。

“今日之敗,還是輕敵了,本來就沒做好攻營準備!唉,只是想賭一把官軍士氣低落,看咱人多勢眾就潰逃。沒想到沈樹人這文人治軍還挺嚴!”

一旁的賀一龍臉色不太好看:“勝敗乃兵家常事,能賭一把靠威懾破敵的機會,本也不算錯,折損千余人,也沒什麽大不了。

今日打頭陣的本就不是精銳老營弟兄,這些壯丁想要多少抓多少,稍稍訓練幾個月就能打了。但關鍵是這一戰小敗,官軍的士氣又被鼓舞起來了,我們再想靠人多勢眾嚇降官軍,已不太可能。”

人多勢眾看起來厲害的一方,不出手時對方還當你是武林高手,一出手被發現就是個馬某國,銀樣镴槍頭,那就沒人怕了。

一拳沒打開,惹得百拳來。

賀錦沖動辦錯事了,就得忍受埋怨,他誠懇認錯,然後請教:“大哥,下午你還沒說呢,這官軍的火器怎會如此犀利?你原先也當過官軍,你見過這麽厲害的火銃麽?

還是說,換上了南方才有的紅夷火銃,就這麽犀利了?原先聽說劉希堯的遭遇,我總還有點不信,現在算是徹底不敢輕敵了。”

賀一龍顯然回來之後就專心復盤過這個問題,戰場上火銃發射那麽頻繁密集,總有中了彈之後還能勉強輕傷逃回去的士兵。賀一龍剛才已經讓軍中醫匠給看過了。

尤其是有幾個跑回來後、還是失血過多而死的士兵,賀一龍也沒心理障礙,直接讓醫生切開死者的傷口,粗暴挖出鉛彈,看看殺傷效果。

所以,此刻他胸有成竹地說:“我已經讓醫工看過了,沈樹人這火銃,打得特別準,估計是因為都用了同等大小的鉛彈、一槍能發射好多枚。這才能平均打兩三發就斃傷我軍一名戰兵。

我在甘肅官軍服役時,也用過火銃,我們當年很少用這種碎散的彈丸,就算用,也是隨便抓一把鐵砂、斷釘、鉛珠,湊合著用。官軍不會專門做這種精細磨圓的小鉛彈的——

建奴韃子的精銳,如今都有鐵劄棉甲,這麽小的彈丸,根本傷不到重甲兵。便是今日帶隊沖鋒的軍官,我回來之後也看過,那些穿了鐵劄棉甲的部總、哨總,很多甲裏都嵌了不止一顆鉛彈,但是人都沒事,最多如同被小錘砸一下那般,淤青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