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就憑你有什麽資格學戚少保(第2/3頁)

深呼吸了一口後,左子雄肅然道:

“沈百戶,這種馬後炮還是打住吧。剛才拂曉時分,天色晦暗,敵情不明。不敢追擊擴大戰果,才是穩妥之策。

何況我軍都是步兵,還有一半新兵,就算追出去,敵軍有馬匹,也追不到幾個人。還是向前看,想想怎麽安全撤回蘄州城吧。

既然連我們都想得到步軍在河谷平原上面對靈活的騎兵會不安全,敵人也能想得到。說不定還能勾引劉熊重新壯起膽子、主動來撩撥我們。

要是能以逸待勞順勢再痛擊他們一次,最後還成功撤回城,甚至借此跟劉希堯結下深仇大恨,那才是黃州百姓之福呢——同知大人最煩的就是劉希堯不來攻城,卻四野剽掠搶收秋糧。”

沈練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也順勢給左子雄道歉:“如此說來,倒是標下多嘴了。不過,要靠一千九百步卒、突破一千三百騎軍的圍堵,行軍二三十裏回到縣城,真有把握麽?”

左子雄想了想:“盡人事,聽天命,戰場豈有必勝的把握。我們就沿著蘄水北岸緩緩東行,如此南側靠著河,不可能被敵軍騎兵迂回,實際上只要防守東北西三面就好。

古之名將,沿河擺卻月陣行軍、防守三面對抗騎軍騷擾的戰例,不勝枚舉。最有名的便是宋武帝劉裕,在黃河北岸以卻月陣貼岸西行,北魏騎兵以數倍之利不能破之。

我們如今雖然不如劉裕那樣有戰車,學不了戚少保破韃靼的車陣,但好歹有火器,還有些許船隊,人數還比敵軍多,體力也比敵軍充足,應該很有希望——劉熊可是趕了一通宵路,根本沒怎麽睡。”

沈練聽後,立刻請命:“那不如我帶領船隊,沿河逆流而上,與都司水陸並進配合。我自幼跟隨主人家跑海,指揮幾條船還是綽綽有余的。”

左子雄點點頭:“這也行,不過你最好分出一條快船,多載體力充沛的劃槳手、撐篙手,全速逆流趕回城內,給同知大人報信。

如果手下不可靠的話,你最好還是親自送信。陸上的信使肯定是會被敵軍騎兵截殺的,唯有輕快哨船可免。大人知道了我的最新計劃,才能與我們配合。”

沈練仔細思索了一下,還真沒發現手下有別的船長能穩妥幹好這個差事,他只好親自承擔送信的工作,而把指揮船隊托付給別人。

他找了三十個身強力壯的水手,飽餐了一頓肉食,帶上十五挺斑鳩銃,十五挺魯密銃,確保人手一槍,還配了些自衛的弓箭,帶著哨船盡量貼著蘄水南岸逆流而上。

船上還配備了十幾根長竹篙,始終保持七八個水手奮力撐篙,哨船在淺水中飛馳疾速,敵軍騎兵發現不及,發現後也沒法追了。

另一邊,黃顙口鎮在戰前其實就已經被疏散了,鎮子上也沒留什麽財貨。

為了防止資敵、戰時給劉希堯留下歇腳的地方。左子雄不得不堅壁清野,在撤出時一把火把鎮子上剩下的殘破建築都燒了。

早上繳獲的那些兵器盔甲,能帶走的都裝上那十幾條沈家的沙船。繳獲的幾百匹牲畜屍體,也都簡單切割,盡量挑選凈肉裝船。

剩下裝不下的“馬蠍子”、“驢蠍子”、“騾蠍子”等骨架,也沒空剔幹凈。連同容易感染病菌、不宜囤積的動物內臟,全部扔在了鎮子裏。

一把大火散盡之後,幾百匹驢馬骨架和內臟烤出的陣陣香氣,把方圓十幾裏的野狗家狗、各種走獸都吸引了過來,啃骨吸髓,著實有末世般的詭異之狀。

……

左子雄帶著一千九百士兵、兩百匹馬,把輜重都裝在船上,水陸並進逆流而上。

一千九百人裏,還得分出一部分守在船上,所以岸上步行的也就一千五左右——他倒不是沒想過全部坐船,但實在是坐不下。沈家船隊本來就是來演戲的,只有十幾艘。

而且都坐船的話,如果航道淺灘處被敵人臨時動手腳,也不易排除,所以水陸並進是最穩的。

左子雄的最新動向立刻被已經往上遊逃出十幾裏的劉熊和一鬥谷察覺了。賊軍騎兵的斥候看到下遊鎮子火光沖天、官軍逆流而上,立刻飛報給少主。

“這些賊子是想阻擊咱一陣、挫了咱的銳氣後,就立刻躲回縣城跟主力會合?真是好算計,要是這一兩千人跟守城士卒合兵一處,將來再要攻城就更難了。”

劉熊也是有點軍事常識的,立刻意識到不能讓左子雄和沈樹人會師。

得罪了本少主還想走?

不過,剛剛慘敗一陣,讓他沒什麽底氣,便對著旁邊臨時拄上拐的一鬥谷問道:“還有把握截擊麽?”

一鬥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了斥候一些詳情、主要是左子雄部的行軍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