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章 如何做一只稱職的BOSS（三）

“抱歉……”

在無數護教軍絕望的神情中，遍體鱗傷的聖女大人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那溫柔清麗的面孔上除了堅毅外，還帶著一絲重傷（羞恥）導致怪異暈紅。

“請容我拒絕你的提議，無論他們如何選擇如何對我，但只要我一天還是光明教廷的聖女，就有一天身為聖女的責任！”

硬著頭皮念完了威廉安排的台詞後，切黑聖女實在沒那個勇氣去看所有人的反應，只得強迫自己擡起頭，牢牢將目光的落點鎖在了威廉的臉上，滿臉堅毅（生硬）地道：

“更何況……確實是我有錯在先，在抓捕玫蘭妮的事情上我的確屢次失手，他們有所懷疑也是正常的，就算被剝奪聖女身份也好，被抓入異端裁判所處刑也好，我都絕無怨言！

而且無論結果如何，那都是今後的事了，不管真相到底怎麽樣，也不管他們選擇怎樣對待我，只要我還沒有倒下，就絕不容許你肆意殺戮教廷的同胞！”

……

基蘭大人！

聽著切黑聖女那因為重傷（羞恥）而微微打顫的聲線，看到她渾身上下的創痕和（龍）血跡後，躺在地上觀戰的護教軍們不由得熱淚盈眶，部分曾經參與過圍堵議事廳的人，更是恨不能擡起手猛甩自己倆耳光。

那個叫玫什麽妮的家夥，能在異端裁判所的追捕下逍遙上百年，必然對於保命與逃竄極為擅長，職業偏向戰場的基蘭大人長於沖鋒陷陣，抓不住一個滑溜的吸血鬼又有什麽奇怪？光明教廷剿了它們快兩千年，不還是越剿越多嗎？

而自己在真相不明的情況下，就悍然聚眾圍堵議事廳，群情激奮地要求剝奪基蘭大人的聖女身份，完全就是受到點挑撥就炸鍋的蠢人！

更何況……自己等人之所以這麽激動，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為了維護教廷，又有多少是出於想看身居高位者摔下來，直接跌入泥淖中的陰私心裏作祟？

基蘭大人當聖女這些年，親手搗毀的地下勢力據點不計其數，偶爾漏過一兩名黑暗生物算什麽問題？這件事真的有看起來那麽重要嗎？

不得不說的是，人就是這麽奇怪的生物。

在潛意識裏，人們永遠只能接受非黑即白的立場，當印象已經被徹底固定下來的時候，無論如何擺事實講道理，都只能使已經成立的偏見反復加深。

而如果發現那被自己憎恨懷疑的目標，反倒一直在試圖拯救自己後，這一觀念又會立刻翻轉，甚至開始不受控制地自我催眠，為過去的一切疑點與問題，本能地尋找合理的解釋。

過往的光明聖女疑似包庇黑暗生物，那她必然是個大大的壞人，一定有無數不可見人的陰謀詭算，那些她身邊意外戰死的士兵，會不會是因為發現了什麽慘遭滅口？

而現在的基蘭大人即便拼上性命，也要拯救教廷和自己這些人，那她便一定是個徹頭徹尾的好人，之前的事情必然有什麽誤會，甚至恐怕有難以對外人道出的莫大苦衷。

在這種非此即彼的觀念下，少部分聽過一些當年的事情，稍微了解玫蘭妮出身的人，甚至開始在心裏主動為基蘭辯解了起來。

哪怕聖女大人真的包庇黑暗生物又能怎樣？能夠豁出性命救我們這些試圖傷害她的人，像這樣溫柔又仁慈的聖女大人，怎麽可能對姐姐唯一的孩子見死不救？

如果未來的教皇能為了維護自身的地位，冷血無情地按照黑暗生物的標準，對一個無辜的孩童進行處刑，那等到了需要放棄某些人，來為教廷獲得利益的時候，又憑什麽指望她不會放棄一些沒有價值的普通信徒？

……

“厲害啊……”

看著神情從懷疑到期待，再從期待到絕望，最後又從絕望轉為熱淚盈眶的護教軍，輪椅老頭不由得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懷疑的目光在威廉和基蘭身上來回梭巡，最終還是鎖定在了威廉的臉上。

這時，旁邊的教皇樹重重地搖了兩下，打斷了他的思考。

“沙沙……沙沙沙……”

“你錯了……不！是你跟我都錯了！”

側耳聆聽了一會兒後，異端裁判所的所長搖了搖頭，神情既凝重又感慨地道：

“他突然強勢‘擊敗’基蘭，不是為了削弱她的權威，恰恰是為了幫她鞏固未來教皇的地位。

你和我過去都以為，想要維護教廷的地位，便一定要先維護教皇的威嚴，要讓教皇成為最強最可靠，永遠都不會失敗的人間真神，才能得到無數信徒的簇擁和追隨。

不過現在看來……

呵呵，你和我果然已經跟不時代了，他操弄人心的手段，比起我們兩個過時的老東西來，可要厲害得太多了。”

擡手指了指那些被感動得熱淚盈眶的護教軍後，輪椅老頭嘖嘖稱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