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 陳氏

看過兒子後朱標朝著陳韻清的寢殿而去,若是還沒發動,他就要去武英殿看看了,草原或要有大事發生,聽聞方才父皇已經傳召常遇春等一幹武勛至武英殿商議軍務。

剛走一半就遇上急匆匆趕來的趙淮安,也不必多問,這時候東宮也沒別的事情了,朱標加快了步伐,身後的幾名宮人自覺的停步,等太子走遠後四散向各處稟報。

雖然非嫡非長,沒有那般貴重,但畢竟是東宮的血脈,聖上皇後太子妃都吩咐過有任何情況都務必要盡快稟報。

朱標的步子很快,但心中卻是很穩,一來是再三問過太醫了,這胎養的很好,大概是不會有什麽意外,二來就是無論怎麽說,膝下畢竟是有三子一女,確實是有些習慣這種事了。

心中考慮更多的是陳韻清之父,被罷官免職後回返江南近一年之久的前任通政使陳佑宗,或許是該趁機復起了。

……

杭州陳府門前,身著常服面帶笑意的陳佑宗親自送了一行人出府,等人都上了馬車走遠後,才收斂笑意負手回府。

行至自己母親的院子,仔細的整理了一下冠冕衣袖,然後才緩步入內,被丫鬟引入內寢,就見自己夫人正在給靠在玉枕上的老母喂藥。

陳佑宗恭敬的行了禮,然後上前接過妻子手中的藥盞和湯匙:“我來侍奉母親,夫人在旁歇一歇。”

陳老夫人毫不客氣的說道:“偏你要湊上來,燙不燙涼不涼的,多事。”

“這不是兒子往昔忙於政務,疏於侍奉母親,如今閑賦在家,自是想盡盡孝彌補心中一二虧欠,母親就勉為其難體諒體諒兒子的孝心。”

“你心中是舒坦了,老身卻是要平白遭份罪。”

話是這麽說,可陳老夫人還是很痛快的喝下了兒子吹涼遞上的藥,眉頭也沒有方才那般顰蹙,顯然是很受用兒子的孝順。

不過心中再這麽甜這藥也是苦的,半盞過後老夫人明顯是不願意在喝了,陳佑宗勸了幾句後求助的望向妻子。

陳夫人接過藥盞道:“母親身子好了許多,陳郎中也說藥可減少一些了。”

“那便好。”

陳佑宗喚丫鬟起來蜜餞果脯給母親含下,老夫人緩了一會兒忍不住嘆氣道:“都怪我這病的不是時候,否則你們夫妻早就可以去京城陪著韻清生產,如今我的孫女在宮中要過鬼門關了,竟連一個血脈親長在旁陪護的都沒有。”

宮中自然是閑人免進的,但對身懷天家骨血的功臣還是有額外的殊遇照顧,女性嫡親長輩每月都可入宮探視陪伴,臨近分娩之時更是可在宮中居住。

聞得此言陳夫人也忍不住背過身以袖遮目,陳佑宗自然也是心疼女兒的,但見老母親和妻子如此趕忙安撫道:“韻清的脈案您不是請好幾個郎中看過了,都說是太平胎,不會有什麽事,韻清信中也是說了,都以您老的身體為重,她那邊自有太子殿下看顧,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廢了好大勁兒將人安撫好,陳佑宗口幹舌燥,走到桌前坐下喝了半壺茶水,老夫人也已經調整好了心態:“望列祖列宗庇佑,我孫能母子平安,也盼著這個孩子,能讓我兒復起光耀門楣。”

陳夫人紅著眼跟著一起許願道:“盼望是個男孩。”

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她倒不是盼望著別的什麽,只是當過女人才知道這世道對女人有多難,縱是公主尊貴無比,也有有無數的禮法約束,而對自己女兒而言,終究是有兒子傍身才能過的舒心體面。

“佑宗,韻清這一胎無論男女,只要能平安生下,你應該就能回京了吧。”

陳佑宗應道:“聖上重血脈,凡是為東宮誕下血脈子嗣便算是有功於社稷,自會恩推家族,到時必會復起。”

“這應該是殿下早就打算好的。”陳佑宗苦笑一聲:“現在想來,我被罷官之前,殿下應該就是知道了韻清有孕之事,這才順勢推了我去殺雞儆猴。”

老夫人沉默片刻道:“不可有任何怨望之意,那是太子儲君,將來君臨天下之人,一舉一動自有深意,我們臣子之家,遵上而行之。”

“兒子自然明白,因而自離京回江南後一日都未曾閑賦,日日奔波聯絡世家親朋,約束子弟勸誡故舊,以推行殿下之意貫徹於江南各世家大族。”

“吾兒是好樣的,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

“族裏族外,眼界短淺之輩多矣,那些人前倨而後恭,剛知道你被罷官回鄉時,在我面前都敢毫不客氣的指責你斷送了族中的機遇,自又聽到韻清有孕後又是什麽嘴臉,哼,前倨後恭,思之令人發笑。”

“母親不必因此類浪費心神,兒子日後自會給母親出氣。”

陳佑宗說的很平淡,但老母妻子自然清楚他是個什麽人,若是旁的或許他可一笑置之,但涉及陳老夫人,那是睚眥必報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