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奏章

文武官員退出奉天殿,陳佑宗也和陳寧拱手拜別,倆人臉上都是笑意盈盈,各自回到交好的同僚身邊。

陳佑宗最先注意的自然是被隱隱排斥的張光烈,此人是他舉薦的,原先並未擔任過東宮屬官,所以同東宮一系的官員並不熟悉,今日的言辭更是激起了他們的不滿。

“承陽,你……”

張光烈面色不變對著陳佑宗拱手道:“陳通政,今日之事是我疏忽了,但所言具為由衷之言,稍後自會上奏向殿下請罪。”

言罷轉身就走,留下目瞪口呆的東宮屬臣們,曾為詹事府副詹事的李茹冷聲道:“這就是通政使這舉薦的人才?”

一旁也有人嘆道:“此人何德何能位居大理寺卿,不過一介禦史孤臣之能罷了。”

話裏話外無非是在對陳佑宗不舉薦自己等人,而非要去提拔一個外人的不滿,他們這些人昔日能入東宮詹事府,資歷都是夠用的。

不過在不滿也不敢再多說什麽狠話,自家之事自家知,他們資歷深厚也意味著年紀已經不小了,雖說太子殿下還有幾分照顧,逢年過節還有些許體面。

可哪裏又能跟正值壯年的陳佑宗相比,他們若真是太子殿下的心腹,怎麽可能現在還在翰林院等清閑衙門度日,早就外放出去當個封疆大吏了。

陳佑宗皺皺眉頭沒有應話,也沒有在意身旁人的話語,東宮真正的根底人物都在州府,留在京的也就是他和閻東來了,這些人不過是主動依附上來的,加在一起也不值一提。

只是張光烈的性子確實讓他有些意外,本以為他坐上正三品大員的位置上,會有些改變,可沒想到還是這般剛烈倔強。

不過也好,陳佑宗的眉頭瞬間舒緩,大理寺卿這個職位本就該是孤臣擔任,現在想來他和閻東來同進同退未必是件好事,說不準太子殿下早就有些不滿了。

陳佑宗故作苦惱道:“哎,這件事是本官的疏忽,沒想到此人如此不知進退不識大體,過會我等該上奏彈劾才是,希望亡羊補牢猶未遲也。”

一旁的幾人眼睛一亮連聲應道:“就該這般,倒不是與他有什麽間隙,只是大理寺卿職責重大,若是被此人誤了朝廷誤了太子殿下的大事就壞了。”

“咳,我等是否在舉薦另一位合適的……”

朱標先回了華蓋殿換了一身舒松些的常服,然後才到謹身殿坐下,看著不斷從各個衙門送來的公文奏章吩咐道:“除了奏章外,其余都送到中書省。”

幾名搬著公文的小太監都愣住了,劉瑾趕忙打眼色讓他們快搬走,然後自己奉上茶點,自家爺早膳向來用得少,這早朝磨蹭這麽久定是餓了。

朱標伸手拿起一塊點心,不過心中還是在思索方才的事情,實在是沒摸到頭腦,這種難得的機會,不抓緊時間安插黨羽培植親信,怎麽還有心思針對宗教事宜。

雖說僧道錄司的官員連上早朝的資格都沒有,但佛道兩家還是有受受了朝廷高品尊位的僧道,這些人在地方對民眾的影響力可不小。

“張真人還在京中?”

張真人自然就是龍虎山張天師了,只不過現如今天師尊位已經被免,禮制上該稱為大真人,總歸是天下道教的領袖,朝廷也會給幾分體面。

原本老朱是準備帶張正常一起去北巡順便讓他主持祭祀先代帝王的,只不過張正常到底是年紀大了,被老朱強召入京扣下,心神郁郁致病,也就沒跟著去成。

劉瑾回答道:“回爺的話,張真人還是居在朝天觀,昨日太醫剛去診過脈,還是老樣子需進補湯藥養身。”

朱標眉毛一挑,張正常這病可是拖了許久了,他這個歲數進補湯藥恐怕也沒多大效果了,按說修道之人,不說長生久視,身體較常人肯定是要好些的,何況是錦衣玉食供奉著的天師了。

難不成老朱是想將張正常永遠留在京城,就如昔日的衍聖公一般,殺雞儆猴?

這件事他倒是不知情,不過料想按著自己父皇的性子,倒也不是辦不出來,張正常昔年的那點情分,恐怕早就在上次江南正一道信徒聚眾滋事的時候耗費光了。

想到此處就對劉瑾吩咐道:“既然大真人身體抱恙,就去龍虎山傳本宮諭令,命其兒孫過來照料。”

“諾。”

千年的世家,終究是還是要臣服於百年王朝的威嚴,縱是聖子仙孫在這人間也得由得帝王操持其身家性命。

朱標簡單的用了一些茶點便開始批閱奏章,好不容易將地方的批閱完,京城官員們的奏章就又上來了。

地方事還好辦些,總歸是有封疆大吏在操持,有鎮衛所軍維護,只要不是趕上天災人禍,其實倒也好處理。

朱標首先看的就是張光烈的奏章,初看還以為是請罪的,但看到後面就發現,這還是勸諫朱標大力整頓宗教事宜,甚至還激烈的諫言收回賜給僧道們的所有田畝,並且嚴格限定每個州府縣出家的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