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動改

朱標隨意的點了點頭,讓他們免禮起身,不過倒是沒有賜座,若只是他們在,賜座也無妨,左右他這文華殿也沒那麽大的規矩。

只是既然禮部尚書已經落座了,那麽於情於理都不好讓其從官們也坐下了,身為一部堂官的威儀還是要維護的。

太子可以平易近人,那是因為誰都不會因為太子的親善而忽視他至尊至貴的地位,而官員們就不用了,理論上他們是平級,都只是臣子,若不在某些地方做出區分,又如何刺激他們向上爬呢?

目光落到案上厚厚的紙張上,祖訓首章依舊是老朱的告誡,“朕自起兵至今幾多年,親理天下庶務,人情善惡真偽,無不涉歷。其中奸頑刁詐之徒,情犯深重、灼然無疑者,特令法外加刑,意在使人知所警懼,不敢輕易犯法。然此特權時處置,頓挫奸頑,非守成之君所用常法。”

要求後世兒孫“止守律與大誥,並不許用黥刺、腓、劓、閹割之刑,以免恐一時所施不當,誤傷善良。”

這自然是沒有問題的,說實話如今大明律法雖然大體已經完善,可許多事依舊是按著皇帝一念而決,而非依靠著制定的律法,或寬或嚴皆出聖心獨裁。

對武勛們寬免有加,對貪官汙吏們施以酷刑,這也是帝治社會避免不了的問題,人治與法制的沖突矛盾幾乎無處不在。

朱標沒有修改這部分的打算,但對此條訓誡能否真被兒孫們奉行持悲觀態度,不過能從官方律法中廢除掉黥刺腓等刑罰也不錯,左右還保留了淩遲腰斬作為威懾。

朱標擡頭看了眼禮部尚書道:“此事本宮自會寫信向父皇奏明,愛卿亦可通過通政使司向聖上上奏,但今日卻是該當奉行本宮諭令,卿以為然否?”

禮部尚書趕忙起身道:“聖諭太子殿下監國理政,臣等自當奉行君令。”

朱標滿意的點頭吩咐道:“所謂嚴於律己寬以待人,於個人如此,於家族亦是如此,若皇親國戚有犯便寬免,若百姓臣民有犯則從嚴,如何服天下?”

“改至皇親國戚有犯,謀逆大罪處以極刑,其馀所犯,若不至人命,則令宗人府管教判罰,若傷及人命,責令宗人府三法司共審,依律宣判,不得徇私枉法。”

下面的官員齊聲應諾,翰林院的一位官員請示道:“啟稟殿下,原先所定皇親國戚之家過多,是否減免一些。”

朱標翻到後面思量片刻道:“妃嬪之家、郭家、徐家、湯家、沐家皆免,只保留皇後家、太子妃家,王妃家、駙馬家為我大明皇親國戚之家。”

雖然已經做出了改變,但皇親國戚之家受到更多的寬容是必然的,朱標自然是想限制一下,特權階層越多,引發的矛盾必然也就越多。

若是按照老朱的想法,皇親國戚可太多了,這還是現在老二他們還沒娶妻納妾,等他們開枝散葉後,小王爺郡王爺們也長大娶妻,大明的皇親國戚可就太多太多了。

等下面的人記下,朱標又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日月所照之下,諸夷國具為我大明臣妾,豈有什麽不征之國。”

翰林院的官員們一臉認同,但是禮部一位官員卻是出列道:“四方諸夷,皆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給,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聖上定下不征之國,便是恐後世子孫,倚大明之富強,貪一時之戰功,無故興兵,致傷國體,微臣還請殿下慎慮。”

朱標沒跟他爭辯什麽,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幾息之後那官員便躬身敗退了,就如同此錄中有很多他們不滿意的,可在老朱的意志下還不是這麽編纂了,於他們而言,皇帝和太子又能有什麽不同呢。

這設定的不征之國中,雖因朱標的緣故,老朱把高麗以及東瀛拋去了,可依舊還有大小琉球國、安南國真臘國暹羅國占城國以及蘇門答剌爪窪等國,這些在朱標預計的未來中,可都是重要的補給貿易港口。

接著翻閱,便是朱元璋對後繼之君的勸誡,勸兒孫當了皇帝也不要放松警惕,日則觀人語動,夜則巡禁嚴密,奸人不得而入,凡警備常用器械、衣甲,不離左右;更選良馬數匹,調教能行速走者,常於宮門喂養……

看來歷史上朱允文那小子還是聽進去了自己祖父的教導,難怪能在關鍵時候逃走,讓朱棣登基後寢食難安。

一個亡故的皇帝,和一個逃走隱起來的皇帝,完全是兩個概念,要知道正統的力量,在某些時候是可以做到絕地翻盤的,何況朱棣的年紀是要比朱允文大不少的。

不得不說老朱用心至極,生怕未來子孫腦子不夠用,這是在方方面面的教導怎麽當個太平皇帝,連睡覺吃喝都定下了。

“凡夜當警省,常聽城中動靜。或出殿庭,仰觀風雲星象何如;不出則候市聲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