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和煦

不過料想也就是那般吧,畢竟朱標還在這京中,他稍有不對便有人會來向朱標奏稟,雖貴為丞相,但其實自主權並沒有想象中的大,甚至要略遜於尋常的封疆大吏。

類如遠在西南的劉伯溫,雖說以老朱的性格,定然派遣了親軍都尉府死盯,但只要劉伯溫行事沒有觸及兵權底線,那麽也沒人敢把這層窗戶紙捅破,許些政務施行的對錯也沒人會細究,自主權極大。

當然,以劉伯溫的謹慎,自然也從沒什麽出格的行為,很多需要在地方特施的政務要麽提前報備,要麽便是事後趕忙詳奏。

見自家爺沒有說話,劉瑾主動開口道:“晉王殿下在謹身殿跪了一晚,現在應該也還在等爺的責令。”

朱標哼了一聲問到:“真跪了一晚?”

劉瑾低著頭沒敢應話,朱標自然也就知道這跪了一晚的水分有多大了,應該就是在殿內趴著睡了一晚上,早上醒來才正經兒跪著。

不過這才算對,就以老二的脾氣秉性別說是朱標罰他了,就算是老朱親自下令責罰也就是這樣,還不是心裏清楚,這點小事父兄總不至於要他的命。

“讓他走,愛去做什麽由得他去。”

“爺,是不是讓晉王殿下去耕田,按著您的吩咐,那田地裏可沒別人伺候了,聖上臨行前可還念叨著北巡歸來要嘗嘗的。”

朱標沒有應話的意思,劉瑾也不會再多嘴,袖內的手微微晃動,後面立時就有小太監默默離隊前去謹身殿傳達太子的口諭。

朱標從中左門過武樓直達武英殿前,隨著離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和煦溫暖,武氏的人朱標從未見過,但並不妨礙他的心中的感激之情。

馬皇後年幼時便遭顛沛流離繼而寄人籬下長大,談論其幼年時的好時候,多半就有武氏親長的存在,朱標敬愛娘親,愛屋及烏自然是想要報答的。

武英殿前站著不少人,除去一些身著官袍之人,其余多是一身布衣的老者,有些還需人攙扶,老態畢現。

不過也正常,馬皇後如今膝下都已經是有孫兒的人了,更別提昔年的長輩了,他們能活到現在都已經是很難得了,畢竟是經歷了王朝亂世的兵荒馬亂天災人禍。

朱標一行聲勢浩大,武英殿前一陣慌亂後便在禮部官員的指導下列好了隊伍,年長者為首躬身相迎,青壯居後行跪禮。

朱標略微提步,走進前拉住了最中間那位眉毛很長的老者柔聲道:“是六舅公吧,勞您遠來是做晚輩的不是,還請您老莫要怪罪,實在是晚輩和母後盼著若渴。”

長眉老者流淚道:“啊……老朽正是武從真,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秋萬……”

其余老者也是涕泗橫流,朱標也很快眼圈變紅原本深邃如幽潭的雙眸也變得略微有些濕潤,這樣子自然是使得這親族相聚的氛圍更加熱烈。

朱標一直拉著武從真的手,由他一一介紹武氏族人,朱標對每一個都展現了足夠多的敬意,讓他們原本不安拘束的心也徹底落了下來。

曹國公李貞在旁勸道:“酒宴已經備好,我等還是入殿內一敘血脈之情吧。”

朱標用袖子微微擦拭了眼角道:“姑父說的是,還請諸親長入內。”

禮部官員在旁協領,朱標吩咐道:“一會兒下朝請胡相陳通政等來此。”

那兩名官員恭敬的應諾一聲,他們是負責接待這些人的,自然也清楚太子殿下其實與他們並不是多親的關系,不過是皇後娘娘的遠親,看來太子殿下果真賢孝。

入殿落座,酒宴以然備好,雖說不上多麽奢靡,但該有的都有,而且看起來也很精致,顯然是常洛華特意囑咐過,否則就按著尋常的布置,恐怕真得讓武氏族人失望而歸。

讓李姑父和六舅公上主位,朱標坐陪,話裏話外談及的基本都是馬皇後幼時的事情,朱標也是才有機會真了解一下自己外公。

所謂子不言父過,馬皇後早間如此艱難其實還得歸咎於其父在鄉裏忿爭殺人,恐逮於法將女兒托付定遠郭氏,自己領著後續的妻子避禍他鄉最後客死。

要知道當時馬家在宿州的鄉裏是比較富庶的人家了,否則馬皇後也沒可能有閑時同武氏往來,要知道尋常百姓想走親戚可是極不容易的一件事。

據六舅公武從真所說,馬家祖上是宋代馬太保,本是北宋時山東單州成武人,名默字處厚,幼時家中貧困出外苦學,後登進士第,宋神宗即位後,為懷州通判,升任登州知府,後歷任曹州、濟州、兗州知府,死後追封開府儀同三司,加贈太保。

北宋末遷來世豪裏中經歷了六七代人,至元末馬家共三兄弟,老大叫馬良,老二叫馬槐,老三叫馬讓,朱標的外公行二,也是那一輩中最出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