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商幫

倆人談了一會兒北方的情況,對大明上下來說唯一的威脅依舊是那裏,蒙古再如何頹勢也是當世舉足輕重的一股力量。

隨後步入正題,陳佑宗不僅是朝廷的通政使,也是朱標同天下各大商賈世族交流的中間人,能有本事找的上陳佑宗的才有資格被朱標略微關注。

連陳佑宗的關系都攀附不上,那自然也就沒有資格同太子一起做些什麽,這也是為何這兩年通政使司陳佑宗在朝中地位隱隱有些超然的原因。

朱標放下茶杯道:“本宮在宮裏都聽聞陳府過年比皇宮都熱鬧,從元旦至今都是車馬如龍啊。”

陳佑宗笑道:“何止是車馬如龍,臣家中庫房都已經堆滿四座了,禮品還是源源不斷的送來,天南地北奇貨珍寶之多啊,臣也是開了眼界了。”

朱標的聞言感嘆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同這些人打交道不容易,於愛卿士林聲望也有損害,辛苦了。”

陳佑宗搖頭:“為殿下當差是本分,也是臣的福分,不過腐儒愚生幾句酸話而已,值得什麽。”

朱標聞言也不再多說,他於陳佑宗有知遇之恩,而今又娶了其嫡女,早就是利益一體了,寬慰安撫的話要說,但也不用說太多,說多了反而顯得生分。

陳佑宗收的那些禮物都是替朱標收的,早早晚晚都會送進宮裏,其實這兩人都不在乎這點玩意兒,陳家富貴傳家百余年什麽沒見過,朱標國之儲君未來必然是要坐擁四海的。

朱標或許會缺糧缺人但絕不會所謂的缺奇珍異寶,那些對他來說最是無用之物,前幾年還頗喜愛前代唐宋名家書畫字帖,現如今忙於政務看都懶得看一眼了。

也就剩把玩玉飾這點兒小愛好了,而大明雕刻玉飾最出眾玉匠也早都被皇帝傳喚入京專為太子一人使用了。

“名單本宮看過了,可也就是看過了,哪家成哪家不成還得問問愛卿的意思。”

陳佑宗沉吟片刻回答道:“各家各號都有厚禮送上,若真要細究甚詳不太可能,只能是從其所在的商幫來看了。”

商幫的形成原因其實非常現實,就是為了抱團取暖,士農工商,任何朝代中出門買賣的商人,他們在經商路上經常會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一些地方官吏以及當地幫派都會以各種名義剝削他們。

“現如今微商幾家誠意最大,實力也是名列前茅的,殿下也知道,徽州保界山谷,山地依原麓,田瘠確,所產至薄,導致多出商人,而且微商之首江家同聖上還有幾分淵源。”

朱標聞言一挑眉,後面一句才是重點,略一思索才想起來當年自家父皇揮師入皖之時,大商江元曾主動獻十萬兩以求平安。

那時候軍餉匱乏,無論如何也得弄到餉銀撫軍了,江元主動獻銀省了波折也給其他豪商打了個樣兒,所以這份情卻是有的。

朱標問詢道:“微商所經何物?”

陳佑宗捋須道:“歙硯、徽墨、澄心堂紙、汪伯立筆,此四寶唐宋之時便常為朝貢之物,現如今亦是,但凡稍有家資的文人墨客都會求購這一套裝置門面。”

朱標瞧了眼身前書案上的筆墨紙硯道:“文房四寶恐怕非適宜海貿之物,東瀛高麗或會搶購,但其余藩外之國可用不上。”

陳佑宗沉默片刻,朱標若有所思道:“有什麽就說吧,此處只你我君臣何須忌諱太多。”

“江淮從事販鹽者多是微商之屬,擁船只千艘……”

“私鹽?”

“原先是半官半私,但據江元之子所言,如今都以換自開中法所獲鹽引之鹽。”

朱標若有所思的敲著書案:“可信?”

陳佑宗自是不敢擔保:“臣只知曉自前年殿下南巡敲打李家之後,江南以販私鹽起家的都以銷聲匿跡了。”

朱標沉吟片刻道:“讓他們交出五百艘船給漕運總兵府,再出三十萬石糧食送往杭州,此事既往不咎,但若再犯抄家滅族。”

“諾。”

這就是要付出的代價了,想必他們也早有準備,鹽業暴利但卻有抄家滅族的風險,海貿同是暴力,雖也有船覆人亡的風險,但總歸不至於全家死絕。

陳佑宗神色不變繼續說道:“還有就是晉商了,這幾年因朝廷開中法的緣故,幾大山西豪商身家倍增,太原、平陽、澤、潞,豪商大賈甲天下,非數十萬不敢稱富。”

朱標清楚晉商想要加入海貿估計是挺聞到了朝廷準備停止開中法,所以才會如此迫切,他們的駝隊船隊可不敢停下來。

“可以,三十萬石糧食二十萬兩銀子,讓他們自備出洋船隊,能吃多少就看他們自己能有多大胃口。”

想跟著朝廷吃第一口螃蟹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自元末以來海貿斷絕,誰也不知道海外現在是個什麽情況,而且近海都有倭寇橫行,沒有朝廷水師庇佑他們出了海就是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