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臘月

“不敢言?那本宮可就有興致了。”

朱標饒有興致地放下書本靠在椅背上看著跪伏在地的蔣瓛,其實朱標從聽到開頭就知道這事大概率是毛驤的手筆了。

全旭收攏那麽龐大數量的孤兒,而且還有源源不斷的資源注入,這種事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更瞞不過親軍都尉府這種專業打探消息的組織機構。

所以有什麽風言風語也屬平常,毛驤刻意誇大放出風聲,應該只是想激起都尉府內部的抗議,好借此機會拉攏一些底子不幹凈的人。

但估計他自己都沒料到真的猜中了,大多數人原來只是認為全旭在培養親軍都尉府培養新血,為日後執掌親軍都尉府做準備。

這也是朱標以及全旭明裏暗裏表露出的意思,真正知曉錦衣衛未來作用的人屈指可數,裏面絕沒有毛驤亦沒有胡惟庸。

蔣瓛緩聲說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良狗烹,末將探聽到指揮僉事李少光同數名鎮撫經歷喝酒時大放厥詞,其中不乏對聖上以及殿下的大不敬之言……”

“還說聖上老爾昏聵,殿下乳臭未甘,大業未成就要過河拆橋實屬無智,枉費都尉府一眾兄弟拼死拼活幫朱家打下的江山。”

朱標面色不變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蔣瓛,而一旁的劉瑾卻是面色猙獰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若是那李少光等人在此,他就算不敵也要狠狠撲上去撕咬下一塊帶血的肉來。

“這些話你可曾同聖上稟報過?”

“這……未曾,末將是昨夜才探聽到的消息,今日聖上公務繁忙一直沒傳召末將,所以就先同殿下稟報了。”

朱標隨意的伸出一只手指敲擊著身前的書案,大殿內靜悄悄的,蔣瓛跪伏的身形有些發顫,懷疑自己賭錯了,犯了太子殿下的忌諱。

一聲聲清脆的敲擊聲仿佛敲打在他的心臟上面,嘴裏不斷的分泌唾液,但在太子殿下面前也不敢失儀,只能不住的往裏吞咽。

朱標則是目光有些空洞的思索著,區區一個李少光不算什麽,一些可笑的話更不值得氣憤,他更想知道蔣瓛是個什麽立場,按理說這種事應當先稟報皇帝,至於他說的見不到是不可能的。

毛驤不在京城,蔣瓛就是親軍都尉府的最高指揮,是皇帝的親信耳目,只要他說有緊急事件,就是半夜也能入宮覲見。

既然明明可以見到皇帝,那麽於情於理都不該同太子說此事,畢竟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疑難案件,不就是酒桌上罵了皇帝太子嗎,一個死罪罷了。

朱標深深的看了眼蔣瓛下令道:“立刻派人將李少光等人拿下,押入刑部大牢,不準任何人接觸審問,親軍都尉府內部的風言風語也要解決,你蔣瓛是右都統再有此事本宮就要先治你禦下不嚴之罪!”

“末將遵命!”蔣瓛再次狠狠嗑了個頭爬起來躬身而,劉瑾見他走遠擡起茶壺給自家殿下倒上一杯新茶。

“你說這蔣瓛是心懷鬼胎還是單純想接機攀龍迎上向本宮表忠呢?”

劉瑾思索片刻回答道:“奴婢愚鈍,但總感覺此事有些怪異,方才奴婢恨不得生撕了李少光等人,可現在卻懷疑他們真的如此大膽,就為了一些風言風語說出如此大不敬之言?”

朱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且看吧,有些人按耐了這麽久,也該有點動向了。”

劉瑾這次沒有接話只是小心的幫自家殿下整理著書案上有些雜亂的書本,在宮裏什麽話該接什麽話不該接也是門學問。

到了午時就有人來稟報,說是李少光等一幹罪犯都已被壓入大牢,其家宅也被搜檢過了一遍,刑部尚書以及大理寺卿閻東來也特地來請示。

朱標並沒有接見也沒,只是讓劉瑾去吩咐閻東來派專人看管牢房,沒有大理寺的人在旁不允許任何人提審李少光等。

如此動向自然驚動了不少官員,只不過誰都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加上被關押的又是親軍都尉府的這文武雙方都敵視的,所以也沒人出頭說什麽。

朱標到了下午才去同自己父皇說了一聲,然後此事就暫且這麽擱置了,準備等過完年再說,也是給一些人思索的時間。

……

一眨眼就到了臘月二十四,宮中就開始正式準備過年了,禦膳房開始祭灶神,大量的蒸喜饅頭蒸點心豚肉等,各處掛上紅燈籠,奉先殿社稷壇等處香火供奉不斷。

宮女太監們也都換上了新衣,多是穿葫蘆景補子的衣服,像劉瑾這般得寵位高的奴婢還會被賞賜穿蟒袍,不過僅僅是過年這段時間陪王伴駕的時候才能穿。

其實說穿了依舊只是為了伺候人圖個吉利罷了,比如那葫蘆景補子衣袍,就是因為葫蘆的枝蔓與萬字諧音,成熟的葫蘆裏葫蘆籽眾多,均有子孫繁茂的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