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心思各異

朱標又瞥了一眼沉默不言的鄧鎮一眼,然後開口道:“白災在即,凡我大明臣民皆是一心抗敵,但也總有害群之馬,想借著白災到來草原蒙古諸部物資匱乏牟利的,你們都是勛貴子弟,想必其中陰私勾當也大略清楚一些。”

徐允恭沉聲說道:“私販偷運糧草茶鹽的事情屢禁不止,其中必然是有商賈疏通了邊軍將士,甚至恐怕還有將領監守自盜……”

這話常茂就不好說了,畢竟現在執掌北方邊境的就是他爹,雖然確信自己老子不可能摻合,但卻不敢保證常系其他將帥沒有摻合。

話說到這個份上,太子叫他們來的意思也就清晰了,眾人皆是面露苦笑,有些萎靡,就連傅忠都苦惱的撓了撓頭,乖巧規矩的坐好,一下從雄壯威武的黑熊精變成了等盆盆奶的大熊貓。

其余人也是如此,這件事實在不好幹,太得罪人了,別看他們都是未來的國公爺,但論起私交來說,邊軍有好些將帥都是他們叔伯輩的,縱然是那些沒有爵位的,說不定就對自己父兄曾有救命之恩……

這樣的人你就是查到了又能怎麽樣?上奏朝廷判他個滿門抄斬?還是隱瞞不報自己背個欺君之罪?

朱標倒不意外,這個差事別說他們了,就是禦史台那些禦史清流都不願摻和,軍方勢力盤根錯節,而且還不講道理,只講義氣。

就是抓個正著,只要沒涉及到鐵器火藥那勛貴們就會死保,畢竟開國之初,將軍們的功勛還熱乎著呢,就是老朱也得顧忌邊軍將帥們的心情。

如此一來,也就是仗責幾十戴罪立功的結果罷了,打蛇不死自遺其害,平白多了個死敵,除非是一心要做孤臣的人,否則誰會願意接這樣的任務。

只不過這件事情可由不得他們願不願意,軍方雖然有派系,但矛盾並不深,無論是徐達常遇春李文忠相互之間都沒有深仇大恨,相反關系都不錯。

大佬們如此,下面的將帥們自然也是如此,或許極個別人有矛盾,但軍方總的來說還是一個整體,尤其是面對外部壓力的時候,這對朝廷對皇室都不是什麽好事情。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父輩們的交情是可以傳遞下去的,無論是徐允恭還是常茂身邊都有一群小弟兄,基本都是這個侯爺那個將軍家的。

由於要避諱明面上結黨營私之類的風言風語,他們父輩現如今或許不好太過親近了,但都會通過讓各家嫡子結伴學文習武來凝聚關系,這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朱標可以容忍文臣結黨,因為只要軍權在手,而且豁的出去名聲,他們不比一群雞鴨來的強,烹炒煎炸無一不可。

而武將就不同了,孤而為犬聚眾為狼,試想往後一個掌管著五城兵馬司,一個掌握著內功禁衛,再有幾個值守宮門的將領,若都是性命相托的至交好友,趁夜刺殺皇帝都不難。

當然了這僅僅是一個比方,實際上當然不可能這麽簡單,而且朱標也不可能讓一派系的人執掌這麽多緊要的職位,也不可能沒有其他後手防備。

但也看得出來,這股勢力有多危險,稍有不慎就容易脫離控制造成巨大的損傷,所謂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這不是信任的問題,而是一個君王最基本的原則。

為什麽穎國公傅友德現在最受朱元璋信任,甚至代替了徐達執掌京營,不就是因為他是個孤臣,在軍方有威望卻無根基黨羽。

朱標現在最看重的是徐允恭,最信任的是常茂,但最喜歡的卻是傅忠,其中緣由細想而知,朱標估計李文忠已經察覺出來了,所以一直表現的很積極。

果然,在他人還在叫苦退縮的時候,徐允恭站起身躬身道:“臣願往!此行定然鐵面無私,無論牽扯到誰人身上,臣都不會退縮,心中唯有朝廷法紀,請殿下恩準!”

李祺眸光一閃同樣起身道:“臣亦請命,願為國效力,輔佐徐兄徹查私販之事,請殿下恩準。”

其余人見有人接下苦差事了趕忙松了一口氣,然後在起身跟著請命,語氣中多少有點心虛,想著既然有人願意去,那殿下也應該先選他們去吧。

朱標目光深沉的看了一圈,嘴角上揚道:“本宮叫你們來可沒打算同你們商量,願意去的得去,不願意去的也得去,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哪裏有你們前推後退的余地。”

常茂面色一苦,其余人就沒有這個膽子了,用仿佛一開始就打算要去的語氣大聲說道:“臣等豈敢推諉,請殿下下令!”

朱標正色道:“此事不經吏部文書,持本宮密令以郢國公馮城為主,其余人為輔,再加上禦史台監察禦史鄭士元韓宜可明早直奔順天府去見開平王以及曹國公,交接密信後調兵徹查此事,允你等便宜行事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