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身心俱疲

朱標穩步走了上去朝著自己父皇行禮拜見:“兒臣參見父皇,刑部大獄已經徹查完畢,大理寺卿閻東來正在收尾,明日即可將奏報承上。”

朱元璋點點頭面色稍緩讓他起身,朱標起來後說道:“此事出自刑部和前吏部左侍郎,現如今應盡快把涉案人員緝拿歸案,尤其是現任保定知府的宋南海,他若是得到消息出逃海外可就不好辦了。”

這也不是沒有先例,淮安知府當年就勾結倭寇逃亡海外了,保定離海不遠,若是早有準備也不是沒有機會,能做到吏部左侍郎的相必也不是那麽僥幸的人,會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不被發現上。

朱元璋沉聲說道:“接到消息的時候咱就讓毛驤親自去抓獲了,還派人去通知靖海侯吳禎注意圍堵,他跑不了的,咱要把他淩遲處死!”

跪在地上的胡惟庸當即說道:“宋南海膽大包天犯下滔天罪行,可謂是罪不容誅,必然是要處於極刑以儆效尤!”

汪廣洋連頭都沒有擡:“臣也是如此以為的,不僅是宋南海,還有刑部尚書已經涉案人員都當斬,否則律法不正何以正民心何以正綱紀!”

朱元璋沉默了一會才問道:“咱當著太子的面最後問一遍,你們到底參與此事沒有,若是有,現在說出來,咱還能念在多年情分從輕處置,若是不認最後卻查出來了,那你們也逃不過極刑!”

徐達當先回答道:“臣對此事一無所知,對上位更無任何隱瞞,還請聖上明鑒。”

汪廣洋亦是急忙回答道:“臣也是如此,臣回京不久哪裏能知道這些,不過臣身為當朝左相難逃治下不嚴之罪,還請聖上將臣罷官免職以震懾群臣。”

胡惟庸的套路也是一樣,現是表忠心然後求責罰,朱標在旁的清楚,要說徐達汪廣洋不知情他是信的,但若說胡惟庸不知情可就是笑話了。

雖然因為朱元璋擡出了汪廣洋壓制了胡惟庸的風頭,吏部尚書又有了自立門戶之心,可胡惟庸依舊是當朝第一人,不僅是淮西勛貴們支持,中書省更是他的一言堂,六部又屬於中書省下面的,刑部那點勾當如何逃得過胡惟庸的眼線。

六部人員太多太雜了,吏部尚書想要趁著汪廣洋胡惟庸對立的時候集合六部起勢,可其他尚書並不一定是這麽想的,最起碼朱標知道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跟胡惟庸的牽連頗深。

朱元璋看了看同時請辭的左右丞相,到了這個時候汪廣洋的作用已經不大了,吏部尚書一倒其余人為求自保必然會緊緊抱住胡惟庸,到時候中書省加六部衙門就等於實質性的左丞相,何況這次定然是要有人背鍋的。

父子倆對視一眼默契自生,雖然比預想中的提前了幾個月,但也無關大局,胡惟庸早晚是要上台的,他不上台那大戲誰來唱呢?

外面又傳來喧鬧聲,那些挨了板子的勛貴們又回來了,聽這樂呵勁就知道下面的人沒多用力打,畢竟法不責眾,這麽多的國公侯爺都敢得罪。

朱元璋宣百官進殿,朱標走上禦階站在皇帝的下方,俯視走進來的官員們,文官們面色蒼白,武將們乖巧的連禦史都挑不出毛病。

眾人跪地請罪,朱元璋冷冷的注視著他們寒聲說道:“咱還是那句話,犯了錯那就站出來,都有個體面,別到最後再跟咱哭爹喊娘的,朕不想看!”

說著話的時候,還在昏迷中的刑部尚書被擡進來直接扔在了地上,若是原來肯定有人站出來會說什麽有辱斯文之類的話,可現在誰也不想替一個必死的人求情,萬一被牽連可是要死全家的。

吏部尚書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到刑部尚書身旁跪了下來,朱元璋冷漠的看了眼自己的吏部天官,然後又把目光投向其他官員,頓時喊冤叫屈與他人撇清關系的聲音此起彼伏。

但是依舊沒有人在站出來,僥幸之心真是神奇,能讓這麽多明明心底清楚難逃死劫的人如此不堪,朱元璋實在是不能理解。

時間就這麽很快的度過了,每個官員都極力的表忠獻媚,而皇帝始終就是這麽淡漠的看著,眸子中蘊含著嘲弄,但是他們不能放棄,一旦放棄就什麽都沒有了。

一直到下面的人說的都神情萎靡聲音沙啞了,朱元璋才開口,而且沒有懲處任何人直接宣布退朝,文官們各個仿佛絕處逢生,但是誰都不敢過於欣喜,只是跪的太久說的太多,有太多人站都站不起來了。

朱標看了他們顫顫巍巍身子也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轉身離開了,一旁捂著屁股看笑話的勛貴們懵了,什麽鬼東西,老子挨了廷杖就是為了看這些喜聞樂見的東西,怎麽就沒有了。

延安侯唐勝宗站起身跺跺腳說道:“上位不會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吧,那咱可不服氣了,這麽大的事就這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