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丞相權重

到了李善長的官署衙門前,早就一幫人等候著了,看見朱標就行禮道:“臣等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這些人都是輔佐李善長的官員,畢竟他的工作量也不比朱元璋輕松多少,甚至還要更繁瑣一些。

讓他們免禮平身後倆人進了屋內,只有劉瑾跟了上來,其余人都在外頭等候。

劉瑾接過外面遞進來的茶壺,給朱標和李善長倒上之後,就站在門口處,雙臂自然下垂,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

朱標看了眼另一旁書案上堆的滿滿的公文說道:“李相勞苦功高啊,大明能有今日也真是離不開李相。”

李善長樂呵呵的說道:“臣為聖上為殿下效命是應該的,不過老臣確實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等明年就要乞骸骨回鄉歸養了。”

朱標搖搖頭勸道:“李相年富力強,哪裏就要到乞骸骨的地步了,何況父皇怎麽會舍得讓您走呢。”

李善長含笑說道:“老臣占據這丞相的位置有些久了,也該讓位給年輕人了。”

朱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李相何必在乎楊憲,他的結局早就已經定好了,從他欺君那天開始。”

李善長搖搖頭:“滿朝盯著老臣位置的人,可不僅僅是一個楊憲。”

朱標笑了一聲:“胡惟庸是您的門人,沒有您的支持他甚至還不如楊憲,其余人就更不必說了。”

李善長嘆了口氣說道:“老臣最近越看楊憲越是覺得心中恐慌啊。”

朱標好奇的問道:“為何?李相看的透徹,怎麽會因為楊憲而恐慌。”

李善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臣越看胡惟庸,就越像還在劉伯溫手下時的楊憲,一樣的有才幹,一樣的善於抓住機會,一樣的善於隱忍,甚至隱藏在心中驕橫也有幾分相似。”

朱標笑著問道:“既然李相察覺到了,何不把他壓下去。”

李善長臉上露出苦澀:“胡惟庸已經入了聖上的眼睛,不是老臣想打就能打壓下去的了,何況還有這麽多年的師生情分。”

朱標點點頭,不愧是李善長啊,這麽快就已經發現了他身邊最大的威脅,不是楊憲而是胡惟庸。可惜已經晚了,胡惟庸已成為了朱元璋手中的工具人,哪怕李善長把他壓下去,皇帝一道旨意,不就立刻回來了。

倆人沉默了一會,李善長說道:“聖上之心越發高遠,老臣實在是惶恐不安,唯恐連安享晚年都做不到了。”

朱標寬慰道:“李相之功本宮心裏有數,父皇那邊亦是如此。”

李善長又是沉默一會才說道:“聖上可是有意要裁撤丞相一職?”

朱標心裏一驚,轉頭看向面色平靜的李善長,這件事朱元璋可從來沒有說過,哪怕是對他和馬皇後也一樣。

李善長又些蒼老的臉上露出笑容:“老臣跟隨聖上太久了,自臣當上這個丞相之後就越發感覺到聖上對臣的忌憚,哪怕臣有何要事,都先詢問聖上的意思在做決斷。”

朱標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李善長。

李善長接著開口道:“可能殿下也覺得裁撤丞相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但老臣以為丞相是有必要存在的。臣明年就要退養了,這裁撤丞相也裁撤不到臣的頭上,所以臣不是因為舍不得權勢,而是宰相一職確實有存在的必要啊!”

朱標開口道:“丞相位高而權重,總管中書省,上承天子下管六部百官,各朝都有權臣把持朝政的例子。

李善長拱手說道:“歷朝歷代也不是沒有皇帝想要裁撤丞相,但最終都沒有這麽做,期間的緣由以殿下的才智不會想不到,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還望殿下能夠規勸聖上。”

朱標緩緩說道:“既然李相依舊猜到聖上的意願,怎麽不上奏規勸一二?”

李善長嘆了口氣:“不只是臣想到了,劉伯溫應該也是猜到了,但是我等都不敢啊。聖上沒有表達出這個意思,臣等進言就是自絕於聖上,恐怕難得善終,唯有殿下身為大明國儲,方有資格與聖上訴說此事。”

朱標沒有再說什麽,又跟李善長談論了一會科舉大考的事情,就起身告辭了,畢竟李善長的公務還在哪裏堆著呢。

李善長把朱標親自送出官衙後,就嘆了口氣回屋子內辦公去了。

朱標坐在路上心中不斷盤算著,廢除丞相制的利弊都有,最起碼對他們父子而言利大於弊,但是丞相這個職位哪怕是名義上沒有了,但他最後依舊會存在的,內閣到了最後首輔不就是丞相了嗎、甚至張居正時期那更是權壓皇帝,威蓋天下。

皇帝分權其實是必然的,按朱標的計算,現在自己父皇每天都要看一百多件奏章,處理軍國大事二百余件,如果廢除了丞相後,每日的工作量最起碼要翻一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