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來者不善呐

“在下文卓,文少華!”這個年輕人自報家門。

“你跟誰在下呢?”王玨開了口:“我哥夫現在是鎮守大營裏五品記室參軍,你是幾品官員?”

中國啊,乃是泱泱大國,禮儀之邦,哪怕是打仗都講究“先禮後兵”,把禮節放在第一位,看似普通的稱呼就暗藏著等級階層的玄機,把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體現得淋漓盡致。

王玨挑剔的很正確,稱呼這個東西,很講究。

古人常用稱呼大約有八種,從高往下排分別是:陛下、殿下、閣下、足下、膝下、麾下、在下、手下。

不難看出,這些稱呼都以“下”作為結尾。

以下指上,表示對方的社會階層地位高於自己,以至於不敢平視,只能從小往上看,仰視對方。

這是一種自謙的舉動。

其中,“在下”這個詞兒,經常用。

古人落座,北為尊,南為下。

長者坐在北邊上席,地位最低的人坐在最南邊的位置。

所以自稱在下。

例如《誤入桃源》就說:“我們都散罷,待明年容在下還席。”

但是這只存在於雙方關系平等,只是年齡有一些差距上來說。

而且這個詞兒,也不包含什麽明顯階級差距的意思。

可王玨這個時候提出來,乃是因為溫潤是官身,真的講究起來,那也是可以議論一番的,對方只是一個舉人,還這麽年紀小,態度也不好,還懂不懂規矩了?

真當他們老王家沒人了嗎?

還是當他哥夫好欺負?

按照這種情況,這人應該自稱“學生”才對。

因為溫潤是官,而他是有功名的舉人,僅此而已。

溫潤當年在辛明大人的面前,也是自稱的“學生”,後來熟悉了,才相互稱兄道弟。

要是辛明大人不主動稱兄道弟,溫潤是絕對不會跟他主動稱兄道弟的,因為那樣有獻媚和高攀的嫌疑。

其實這個也看場合,一般這種文會上,大家都是彼此謙虛,誰敢用官職壓人啊?

可要認真說起來,王玨的說法,也站得住腳。

全看大家怎麽說了。

對方態度不好,王玨可不給他面子,必須要踩在腳底下才行。

果然,這位文大才子,馬上就尷尬了:“我……。”

“嗯?”王瑾在一邊哼了一聲:“你什麽?”

“學生……文卓,文少華,見過溫大人。”他這聲“大人”,叫的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不過溫潤到底是五品官,跟知府大人同品級不說,人家還在軍中任職,記室參軍雙職位,就算不是主政一方,也是軍中的肱骨。

他不叫“大人”都說不過去啦!

“嗯。”溫潤點了點頭:“本大人剛才作的小短文如何?不過是一時感想,即興之作。”

“很好。”文大才子估計沒這麽委屈過,有點氣憤,小臉兒通紅。

“嗯。”溫潤點點頭,就當是不錯了。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溫潤依然堆坐在那裏,把玩手裏的一枝梅,身邊的五個學生,也是坐在一邊小聲地說話,根本沒人搭理文大才子。

文大才子好尷尬啊!

少年意氣用事,不分輕重也不分場合,結果現在尷尬了吧?關鍵是,還沒人來給他解圍。

他是個恃才傲物的大才子,人緣兒倒是有,可更多的是得罪人,他年紀輕輕就是個舉人了,又不是溫潤那樣的兩世為人,他得罪了人,又沒人給他打圓場,這恩怨日積月累,現在他吃癟了,誰都不樂意上前,為了這麽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得罪溫雅士。

在文人的眼中,他就是溫雅士,而不是什麽“記室參軍”。

只要溫潤不強調這一點,大家都樂意裝糊塗。

可是只要溫潤強調了這一點,那麽大家都不能否認他的官職。

就是這麽簡單的道理。

可惜,文大才子年少,經歷的事情少,別看聰明絕頂卻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家夥,不懂得這裏的彎彎繞,又沒人跟他掰扯這些。

尷尬簡直就是在氣氛裏遊蕩,外人看了一眼,就別過頭去,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惹這位溫雅士生氣。

誰不知道姓文的小子,是來找晦氣的?

現在被人家先下手為強,來了個下馬威,好了,消停了,老實了,得著教訓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好信兒的,告訴了呂山長,呂山長這就來解圍了,彼時,文大才子已經從滿臉通紅,到滿臉蒼白,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境地,貌似不太美好,且沒人幫襯他一把,就讓他晾在這裏,尷尬的不能自己。

“呦?文大才子犯了什麽錯誤?讓溫雅士罰站了?”呂山長一來,就自帶一股子熟稔的氣息:“這梅花糕都吃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