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本就該是他的,憑什麽讓謝硯之染指?◎

天亮不久, 二人便啟程回了魔域。

回去的路上,顏嫣半點都不想搭理謝硯之。

雖說,前兩日她也基本沒怎麽理他, 都是謝硯之一人在自娛自樂,可那時,謝硯之正在興頭上,她配合或是不配合,關系倒也沒那麽大。

如今, 他們二人皆沉默不語地坐在龍車之中, 氣氛便顯得尤為凝重。

謝硯之看似從容自若, 實則全程都在暗中觀察顏嫣。

龍車在天幕上緩緩行駛。

朝陽透過懸在車窗上的紗幔, 浸入車廂, 將顏嫣的臉染成絢爛的暖金色。

她垂著長長的睫望向窗外。

半邊臉面向光明, 半邊臉浸入無盡黑暗中, 無悲亦無喜。

謝硯之的影子在一點一點拉近, 直至完全與她的影子交疊在一起。

“穩如磐石”的顏嫣終於動了動, 扭頭望向不知何時與她靠坐在一起的謝硯之。

謝硯之與她離得其實也不算很近, 他們之間仍隔著兩指寬的距離。

顏嫣卻連這樣的距離都無法接受, 幾乎是發自本能地想要避開。

是了。經此一折騰,她又忍不住開始害怕謝硯之。

她一貫知道謝硯之有病, 可知道和親眼目睹,從來都是兩碼事。

直至現在, 她回想起謝硯之為自己系玲瓏骰子時的眼神, 都會禁不住冒冷汗。

該如何來形容那種感覺……?

仿佛她隨時隨刻都會被盤桓在他眼眸中的深淵所吞噬。

更難以啟齒的是。

那一刻,顏嫣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顫.栗與亢奮。

這種如臨深淵般的危險感令她感到恐懼的同時, 亦在深深吸引著她, 引.誘著她奮不顧身地往下跳, 直至與他一同沉淪。

她發自內心的惶恐,想去抵抗,卻又無能為力。

只能竭盡所能地將自己封閉,以此來擺脫他的蠱惑。

顏嫣卻不知,她這個細微的小動作又刺激到了謝硯之。

他面上雖未顯露分毫,卻不由分說將她拽進懷裏,越摟越緊。

顏嫣心中一顫,起先,她也試著反抗了幾下。

發現反抗無果,索性躺平,任由他抱著自己,權當躺在了人.肉坐墊上。

謝硯之豈會這般輕易放棄?

他見顏嫣依無要搭理自己的打算,又開始作妖了。

修長有力的手指捏住她下頜,逼迫她與自己對視,卻一言不發,只直勾勾盯著她。

顏嫣自知不能與謝硯之硬碰硬,向來能屈能伸的她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到底還是與他說話了。

聲音悶悶的,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何為不情不願:“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和你說話。”

然後,就真沒再說話了,繼續兩眼發直地盯著窗外。

謝硯之能善罷甘休?答案是否。

秉著“生命不息,作妖不止”的人生態度。

謝硯之反手便將那扇窗給關上了,連個洞都沒給顏嫣留。

顏嫣嘴角抽了抽,卻仍無要搭理他的打算,又轉頭去看另一扇窗。

窗外除了雲,還是雲,依舊沒什麽好看的,可總比看著謝硯之那張討債臉強。

謝硯之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所有窗都給堵上了,一絲光都透不進來,大上午的,還在車廂內點起了琉璃燈。

顏嫣:“……”

不知為何,她總覺這位老兄病得是越發嚴重了。

車廂內靜悄悄的。

火光明滅,一下又一下在琉璃燈盞中跳躍。

顏嫣兩眼發直地盯著那簇火苗看,並且,暗搓搓地在心中想:有本事你就把燈也給滅了,烏漆墨黑的,看不見你正好。

熄燈是不可能的,謝硯之還指望著顏嫣多看他兩眼呢。

他不長臂一伸,不由分說將顏嫣抱在懷裏,下頜抵在她頭頂,輕聲哼起了那首顏嫣時常唱給他聽的歌。

雖說謝硯之嗓音很好聽,可他才唱不到兩句,打定主意不理他的顏嫣忍不住出聲了。

顏嫣表情很嚴肅:“你有沒有發現?你一開口就唱跑調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

這等張嘴便將她娘夜夜唱來哄她入睡的歌唱跑調之事,是萬萬不能忍的。

謝硯之神色未變,嗓音依舊很淡,聽不出半點波瀾:“你一直都是這麽唱給我聽的。”

顏嫣為謝硯之的厚顏無恥而感到震驚,她半眯著眼,滿臉嫌棄:“你瞎說什麽,我唱得明明是……”

語罷,她在自己的調上,又將那歌從頭到尾唱了一遍。

謝硯之從始至終都未變過表情,仍板著那張面癱臉,可不知為何,顏嫣總覺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帶了那麽幾分悲憫。

沉默良久,他忽然啟唇:“你若不信,不如去問問別人,讓他們告訴你,我們唱得可是同一個調。”

顏嫣本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見謝硯之這般信誓旦旦,莫名有些心虛。

說起來……她這人是不大通音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