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重寫】

◎是了,明明是她先說的喜歡◎

他看著月落星沉, 看著旭日當空。

從天黑到天亮,始終未能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有絲竹聲自雲層之上飄來,宛轉悠揚, 是玄天宗與在座的每一位大能發出提示。

——論道大會即將開始。

未過多時,便有婢子端著盥洗用具侯在門外。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仍不習慣與人親近,盥洗沐浴一概不用婢子伺候。

唯一不同的是,他已學會自己束發, 縱使沒有顏嫣, 亦能把發髻梳地一絲不苟。

細而密的梳齒穿過烏壓壓的鬢發。

顏嫣有一搭沒一搭地梳理著自己的頭發。

她愛美, 尤其愛惜這頭秀發, 可不論如何打理, 始終比不上謝硯之。

他頭發柔且順, 發量極多極黑, 潑墨般垂至腰際, 著實叫人羨慕, 故而, 那時的顏嫣最喜歡幫他梳頭。時過境遷, 換做如今,再碰他的頭發, 她怕是會忍不住將他薅禿。

辰時三刻的陽光已隱隱有些灼人,穿透木香花枝的封鎖, 絲絲縷縷灑落在顏嫣身上。

她放下梳篦, 眯著眼看了會兒窗外初升的朝陽,不由感嘆道:“今兒個天氣可真好。”

初夏的陽光已有些讓青冥遭不住。

他縮在一朵木香花的陰影下直翻白眼, 還不忘催促顏嫣快些讓他幹完最後一次活, 好收拾東西走人。

顏嫣悠悠收回目光, 從袖袋裏摸出謝訣留下的傳訊玉簡,指揮青冥挨個給池川白、謝訣、江小別等人傳音,告訴他們,她已準備好一切,即刻便能出發。

當年謝硯之斥重金為她定制的黑革手套早就不知遺落在何方,撇開這副被龜蠱改造過的軀體,顏嫣與凡人無異,故而,沒辦法靠自己來與外界傳音,只能假手於他人。

青冥已經為顏嫣打了好幾天的白工,這次是他為她提供的最後一次幫助,此後,他們二人分道揚鑣,再無任何瓜葛。

顏嫣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的狠心程度,看著青冥頭也不回地離開,竟莫名有些惆悵。

忍不住輕聲嘟囔著:“男人啊~果真都是些無情無義的大豬蹄子。”

青冥的離開無異加大了顏嫣的逃跑難度。

接下來要考驗的可不僅僅是她與池川白幾人之間的默契。

天時地利與人和,缺一不可。

她若行錯半步,必要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一個不慎,還有可能會將池川白等人一同拖下水。

臨出門前顏嫣深吸了一口氣,不斷在心中告誡自己,千萬要穩住。

謝硯之從未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只不過,不論她去哪兒,都有烏泱泱一大片人跟著。

今日,她也像往常那般,用過早膳就出門逛街。

看似在漫無目的地閑逛,實則每天都帶著目的在踩點。

她神色懶懶,一副對世間萬物皆不上心的散漫姿態。

她每日都要去逛那條被稱作銷金窟的容華街,每家鋪子都要走進去看上一看,千金難求一盒的胭脂膏各個顏色都要配齊,價值連城的珠釵耳珰成盒成盒地買。

可她哪兒用得了這麽多?

回到客棧,眼睛都不眨地把這些好東西分給了伺候自己的婢子。

常言道,拿人手軟。

收了她這麽多東西的婢子自也都睜只眼閉著眼,任由她去搗鼓些無傷大雅的小動作。

左右看人的活不是她們來做,人若丟了,也是院外那些金吾衛的失職。

今日,顏嫣如往常那般,像個散財童子似的在容華街上胡亂買買買。

她容貌出眾,出手闊綽,身後還跟了群威風凜凜的金吾衛,是什麽身份一目了然。

奈何識得金吾衛鎧甲的大有人在,識得顏嫣此人的卻寥寥無幾。

於是,店中夥計紛紛在私底下猜測,那位傳聞中不近女色的魔尊身邊莫不是又養了個姬妾?

這話落到有心人耳中,可成了個了不得的機遇。

三番四次躲在暗中觀察顏嫣,就是為了能在今日搭上魔尊謝硯之這條大船。

當然,這已是後話。

容華街既是出了名的銷金窟,在鋪子裏當差的夥計自也不是尋常人。

修為皆在築基期以上不說,連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絕大多數修士在凡人面前都有種天生的優越感,更遑這群平日裏常與修仙界顯貴打交道的夥計,哪怕你身份再顯赫,只要沒靈根,他們都打心底裏覺得你低人一等。

顏嫣這個財神爺甫一進店,店內近半數以上的夥計都圍了過來。

瞧不上她凡女身份是一回事,想從她身上撈靈石又是另一回事。

還不都是為了生計?掙錢嘛,不磕磣。

顏嫣像往常一樣,看見什麽買什麽,花錢如流水莫過於此。

店中夥計樂得見牙不見眼,她這筆大單的劈成①都抵得上十來個尋常買主,哪怕這個月再無別的客人來光顧他們鋪子,到手的月錢也都十分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