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歸來

◎馬車裏的女人是誰◎

霍貞被判了七年牢獄。

弘陽像是一夜長大了似的, 得知這個消息時並未如何失態,只是點點頭,繼續做著手中的糕點。

她側頭問:“昭昭, 這麽切對嗎?”

昭虞看了眼她手中的棗糕頷首:“可以再小些。”

弘陽輕應了一聲,略顯笨拙地將那糕切小了些。

已是正月底,風兒溫柔了些,不再是如刀切臉般的刺骨寒意,而是偶爾帶著暖意。

兩人在大理寺前下了馬車, 弘陽護著手中的食盒, 小心翼翼。

讓昭虞想起霍府初見霍貞時, 弘陽大步上前接過霍貞手裏食盒時的情景。

弘陽揚起笑, 一步步朝大牢走去。

霍貞抱著腿蹲坐在木榻上, 見到弘陽似是蹙了蹙眉頭。

“阿貞, 我來看你啦。”叫牢頭將門打開, 弘陽走近了些。

“這是你最愛的棗糕, 以前說要學了做給你吃卻總是躲懶, 現在學會了, 你嘗一嘗?”

弘陽也不在乎她沒反應, 繼續在一旁自說自話。

昭虞等了約莫有一個時辰,弘陽才紅著眼眶出來, 見著她便道:“阿貞叫我以後莫再來了。”

昭虞還未說話,弘陽又道:“我才不聽她的, 我明日還來……”

她說罷垂首, 眼眶續了一圈淚:“昭昭,祖母說阿貞只是幼時沒人教才會這般執拗, 當日她說的那些話你莫生氣。”

弘陽努力壓著喉間的哽意, “她不壞, 只是病了……”

昭虞點頭,擡手將弘陽的碎發挽到耳後:“沒有生氣。”

霍貞生母早逝,哥哥暴戾不堪,被惡毒善妒的繼母挑唆,動不動便對她動手打罵。

她性本善,卻屢遭磨難無人可訴。

她既想要報復,又自責為何會心生惡意,兩相掙紮,便生生將自己逼成了這般模樣。

馬車輕晃,是回宜園的方向。

弘陽許久沒有休息好,今日見了霍貞後緊繃的情緒像是緩和了些,如今靠在昭虞肩上淺眠。

就在昭虞以為她睡著了的時候,弘陽才開口:“昭昭,阿貞說……男人都是壞的,你說呢?”

昭虞微頓:“為何這般說?”

弘陽聲音清淺:“她說,若是她父親明事理,便不會對她置之不管;若她哥哥上進,便不會被霍夫人捧殺蠱惑打她;若是那群賊人向善,她便不會險些被欺辱。”

弘陽微微睜開眸子,阿貞還說,旁人都道江硯白風光霽月,卻還不是養了外室,可見男人都虛偽不可信。

可她瞧著不是這樣,因為只要有昭昭在的地方,小表叔眼裏便只有昭昭一個人,並且如今兩人不是也已定親了麽?

她瞧著是羨慕得緊。

弘陽眉心擰成了結,出口的話幾不可聞:“她不想讓我喜歡趙禎……”

昭虞側頭看向她,她卻又閉上了眼睛:“好在爹娘沒有逼著他上門提親,反正他也對我無意,既然這般,我便不喜歡他了吧?”

昭虞皺眉:“阿貞遭遇固然可憐,可人與人皆有不同,你怎可……”

“至少要等阿貞解開心結。”弘陽打斷昭虞,“她被我害得至此,我總歸要陪著她受的。”

感受到肩頭的溫熱,昭虞垂著眼睫無聲給她拉了拉披風。

昭虞這一刻才清楚的明白過來,霍貞還是恨弘陽的。

因為霍貞確認,弘陽知曉真相後會極盡愧疚,會對她言聽計從,所以竟妄想用這樣執拗詭辯的方式來困住弘陽的一生。

弘陽天不怕地不怕,唯怕一物,便是旁人因自己受累。

當初她為了不讓自己和衛氏有嫌隙,心底萬般不願卻還是到宜園給她致歉。

更遑論霍貞如今了……

弘陽知曉霍貞的意圖,卻又甘願跳進她的圈套。

昭虞一陣頭疼卻不知從何勸起,暗道得徐徐圖之,不可再刺激弘陽。

*

時光緩緩流,轉眼兩月已逝。

宜園的荷花湖的修建已到尾聲,夾襖也換成了單衣,江硯白卻還未歸來。

昭虞領著江栩安在樹下乘涼,兩人頭上各自戴著一頂花環。

江栩安圍著昭虞轉圈,手裏還攥著一把花,全神貫注地尋著花環上的孔隙,將花一朵朵插進去。

“二郎,是不是太多了?”

昭虞透過銅鏡看著他手裏還剩下不少的花開口問,這些若真都插頭上,怕是整個院子的蜂兒都要來尋她了。

江栩安扶著她的頭左右轉了轉,點頭道:“不多,這樣正好,剩下的昭姐姐幫我戴頭上吧?”

昭虞笑著接過:“今日二郎打扮得這般俊,可是要出門?”

江栩安頗為認真的點頭:“晚些時候若若來尋我,我答應了要帶她去買糖葫蘆。”

若若便是與江府同住一條街的姜侍郎府的姑娘,與江栩安年歲相當,昭虞見過幾回,是個愛笑卻不鬧騰的小姑娘。

她失笑:“那等會兒叫方福駕車送你回去,省得耽誤了你的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