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4/5頁)

“阿翁……”

“阿翁……”

李淵被拉來扯去,耳朵裏一會兒一個做主,一會兒一個主持公道,只覺得自己真成“阿嗡”了,腦仁嗡嗡作響的嗡。

“夠了!”李淵大呵,“鬧什麽鬧,這事你們皆有錯,全都給我閉門思過。來人,將兩位小郎君送回府。”

說完,甩袖離去。

李淵走出老遠,見兩個小魔王沒追上來

,便知定是被侍衛絆住了,終於長出一口氣。

早年,他總找機會將承乾與承道湊一起。一來是覺得二人年歲相當,一塊玩耍一塊讀書,感情處出來了,不比親兄弟差。若承乾當真身負運道,命格特殊,這絲情分對東宮有利無害。二來是想著有兩個孩子作為紐帶,老大與老二或許能有調和的余地。

可惜世事難料,這倆孩子似乎天生不對盤,見面就要掐。這也爭那也爭,便是誰多得一塊桂花糕都能吵上幾句。簡直見了鬼。

李淵三五天就得被鬧上一回,真真是身心俱疲,心力交瘁。早先的計劃李淵早就不敢想了,只求倆人互不相見才好。

他揉了揉太陽穴,苦笑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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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義宮。

李承乾回來才發現裴行儉受了傷,皺著眉很不高興:“定是李承道推那一下弄的”。

“就是擦破點皮,算得上什麽傷,更何況義母已經給我上過藥了。”

確實只是擦破點皮,這話並非寬慰,而是實情,因此裴行儉壓根沒放在眼裏。他是男子,往後還想像父兄一樣,馬上殺敵呢。這點傷算個屁。

李承乾卻不這麽認為:“傷再小也是傷。不是我說你,你平日看起來挺聰明一個人,怎麽今天也犯蠢了?你跟李承道杠什麽?

“我跟他鬧得再大,阿翁頂多就是罵上幾句。你不一樣,你要是跟李承道有點什麽不愉快,被他打了不說,指不定還得被治罪。擺明了只有你吃虧的份。你腦子壞了,這點都想不到?”

裴行儉非是想不到,而是不能退,也不願退。

見他神色堅定,眼瞅著下回再碰上這種情況還會倔,李承乾心中警鈴大作,轉而又想起當日先生說“不為五鬥米折腰”,裴行儉脫口就是孟子之言的場景,睜大了眼睛:“老裴,你不會還當自己做得賊對,傲骨淩然,威武不能屈吧?”

裴行儉愣住,他沒想這麽多啊。這都哪跟哪?

李承乾跳起來大叫:“老裴,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可千萬不能先生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先生說的也不一定全是對的。在某些問題上,先生們太迂腐太頑固了,做人要學會變通。所謂威武不能屈,也得看情況。如果人家要殺你,你也不屈嗎?”

裴行儉蹙眉:“大丈夫豈能畏死?”

這話一出,李承乾大驚,他就知道老裴肯定是被先生忽悠傻了。

“你醒醒啊。死了就什麽都沒了。別拿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不管怎樣,你都得先保住命才有機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說得便是這個意思。”

裴行儉:???有這個俗話?你瞎編的吧?

李承乾繼續語重心長:“老裴,先生教了《孟子》,也教了《易經》。《易經》裏面說:尺蠖(huo四聲)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②這話就告訴我們要學會忍耐與退讓,大丈夫能屈能伸,沒什麽丟臉的。你看這跟《孟子》所說威武不能屈是不是自相矛盾?

“《孟子》《易經》都是聖賢書,皆是先生所教,內容卻並不相同。這代表什麽?代表古之聖人對待同一事件都有不同的見解,誰也不能說自己就是正確的,對方就是錯誤的。所謂盡信書不如無書。我們得有自己的思考。”

裴行儉愣住,總覺得這話聽著句句沒錯,但似乎又有哪裏不對。

李世民今日本約了房玄齡與杜如晦談事,聽聞李承乾與李承道又鬧出官司,還被李淵責罰,便想來詢問清楚緣由,房玄齡和杜如晦也恐此間另有端倪,跟著一起。哪知三人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李承乾的好一通“高談闊論”。

得,緣由差不多了解清楚了。但這性命最重要的言論讓三人紛紛皺眉。

李世民直接走進

去:“莫非你以為只需求得自身苟活,一切皆可拋?”

李承乾點頭:“身外之物,有什麽不能拋的?風骨氣節有命重要?”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若是旁人用性命要挾,讓你幫他做事呢?也可?”

“那得看是什麽事。你拋卻什麽都只能代表你自己。忍受屈辱也好,散盡家財也罷,都是你個人的事情,與他人無關,只要你自己願意就行。可你不能為了活命讓別人去忍受屈辱,讓別人去散盡家財。

“你的生命很重要,但不能建立在犧牲他人、傷害他人的基礎上。國家利益就更不行了。有國才有家,有家才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