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進士

下午殿試結束,賀太師和其他考官將二甲、三甲的名次拿給弘安帝過目,派去送考生們出宮的內侍也悉數回宮。

弘安帝問起考生們的反應,內侍將宮門外有人笑有人哭的情景撿著有趣的一一回答,更沒遺漏前三名。

“賀狀元出宮往太師府上去了。”

弘安帝聽罷點點頭,“嗯,於情於理都該去拜見,那太師,朕就不留你了,回去招待親戚吧。”

賀太師莞爾,卻不大當回事,慢吞吞地繼續給弘安帝掀名冊的下一頁,等他朱批完。

弘安帝問道:“探花、榜眼呢,是不是也拜謝老師去了?”

內侍見他興致頗好,答道:“正是,不少學子都去拜謝恩師了。”

弘安帝哼了一聲,“頌之是太師的族親,少時又跟在承業跟前讀過好幾年書,受過太師點撥,他去拜師道喜自然合理,那些從京外來的,去找誰拜師?他們拜的師長,還是靠山?”

內侍不敢回話了。

範孝道:“哪年不是這樣,到了新地方,自然是想找同鄉點撥的,人之常情。”

弘安帝哼一聲,默認了他的說法。

內侍暗暗松口氣。

弘安帝又想起他親點的傳臚來,“顏傳臚呢?去拜見誰了?”

他們隆興郡可沒什麽位高權重的官員。

內侍:“顏傳臚沒去別處,被家裏的車夫和書童接走了。”

弘安帝問:“哦,他是怎麽走的?”

內侍茫然,心說還能咋走,坐車走啊!

他印象挺深,所有在宮門接人的車架中,就顏傳臚家是輛騾車。

雖說如今大岐馬匹匱乏,但京中官宦也沒人用騾車啊!

人家要麽用馬,要麽人擡,再不濟就走著,找個僻靜地方坐個牛車,哪有顏傳臚家這樣,大大咧咧就把騾車牽宮門口的?

他正欲答坐騾車走的,忽聽範孝道:“你說人家有狀元之才,探花之貌,然後點他做個傳臚,哭著走都不奇怪。”

內侍恍然,這個意思啊!

小內侍心想,難怪滿皇城都說大將軍人好,才這一會兒,就替他解圍兩次了。

而且,顏傳臚人不在這兒,他也在替顏傳臚說話。

他可是皇上親點的傳臚,就是再失落也不該露出一點不滿來。

可他距離狀元就一步之遙,弘安帝還那麽說了一句,失落也再所難免,若在他宮門失態,必惹弘安帝不快,範孝大概是怕他年輕不知輕重,提早為他解圍了。

有這一句話的鋪墊,顏傳臚就是在宮門嚎啕大哭都沒事了。

內侍心思百轉,笑道:“顏傳臚沒哭,挺高興的回去了。”

“高興?”

這下範孝都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了,狀元之才,只得了傳臚,還高興?

弘安帝:“他怎麽高興的?”

“呃……”內侍仔細回憶,想起顏傳臚和他家“車夫”的対話,結結巴巴復述道:“他家書童說傳臚是第四,車夫說顏傳臚比會試還進了一名,還,還說……”

“還說什麽?”

小內侍一咬牙,把盧栩的歪論復述出來:“還說,重要的考試和比賽,頭三名都是內定的,第四才是第一,陛下肯定特別欣賞他。”

弘安帝:“……”

範孝:“……”

賀太師都挑了挑眉頭。

不得不說,某種程度上,那位車夫真相了。開考前弘安帝已經決定好了一甲必要出自高門,以安撫這些年被他打壓過頭,積怨頗深的望族們。

他在殿試時脫口而出什麽狀元之才,探花之貌,還讓範孝和賀太師提心吊膽了一把。

弘安帝:“派個人去看看顏傳臚在做什麽,明日來報。”

內侍怔了怔,連忙道:“是。”

待內侍出去了,弘安帝自嘲道:“朕,老了呀,若是年輕……”

若是年輕,去他的別人怎麽想!

顏傳臚能幹什麽?

當然是慶祝啊!

準確來說,是他的“車夫”在慶祝。

盧栩已經又跑去買了一堆糖果點心四處派發了,他還邀請街坊明日來家做客,他要在家擺個小規模的流水席好好慶賀。

明日一早貼完金榜,顏君齊的名次就算正式定下來了,到時候禮部還會派人給狀元、榜眼、探花、傳臚和三甲的頭名量體裁衣,做新禮服,為三日後的瓊林宴做準備。

顏君齊明早到禮部量完尺寸就沒事了,等瓊林宴結束,他們還要騎馬遊街,然後就在住處等著吏部安排是外派,還是留京。

這段時間,就是留給他們慶祝的。

別人趁著這個空閑忙著拜師、跑門路,盧栩和顏君齊不打算搞那些。

他們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慶祝。

首先,就是滿街給街坊四鄰發喜糖,然後就是做大餐,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聽說官府會派人到他們籍貫去報喜,還可以幫他們捎些東西,盧栩也沒客氣,辦完流水席,當天下午就拉顏君齊和盧舟去采購了一大堆書,第二天跑去找人家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