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以逸待勞

話音剛落,此前駐守大沽口的林志遠說道:“聖上,其實反常的並不止八旗漢軍和綠營兵,建奴的那些練勇同樣反常。”

“練勇?”崇禎皺眉問道,“又是怎麽回事?”

林志遠當即說道:“是這樣,對面的衛河口大營除了駐紮有八旗漢軍以及綠營之外,其實還有將近五千練勇。”

“這些練勇平時分散上遊的銃台。”

“剛開始時,臣原本以為這些練勇其實就是民壯而已。”

“直到不久之前,臣派出的斥候隊因為誤闖練勇銃台,與這些練勇打了一仗,才發現這些練勇戰鬥力並不弱。”

“這就更加扯淡了。”

江天一皺著眉頭說:“八旗漢軍和練營兵好歹還是戰兵,是從清廷拿餉銀的,所以有點戰鬥力還能理解,但是這些練勇又是什麽鬼?他們圖什麽啊?”

“難不成仗打贏了,建奴會給他們擡旗?”徐應偉皺眉道。

“可是擡旗也未必能有這麽大的吸引力,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正在說話間,剛分到密偵科的一個國子生走進來,將一紙密信遞給了張煌言。

這封密信是由潛伏在北京的李若璉送出的,先到了南京然後才轉送到大沽口。

張煌言看完密信後,立刻走上前對崇禎說:“聖上,臣知道八旗漢軍、綠營還有這些練勇為什麽會如此賣命了。”

“為何?”十幾個士子同聲問道。

“因為多爾袞效仿聖上,給這些八旗漢軍、綠營還有練勇分了恩賞田,其中練勇每丁二十畝,綠營每丁五十畝,八旗漢軍更是每丁足足一百畝,而且皆不用納糧,所以他們是為了自己的耕地而戰,財產而戰。”張煌言將密信遞給崇禎。

“原來如此。”在場士子盡皆恍然,這就說得通了。

崇禎看完密信卻反而放下心來,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既然知道了其中的原因,那就可以做出針對性的反制。

多爾袞指望賞賜來籠絡軍心無疑是步臭棋,這下大明的成算就更高了。

徐應偉也向崇禎提議道:“聖上,既然如此,那麽在兵臨北京城下之前就不必再嘗試強攻了,以免徒增無謂的傷亡。”

“至於兵臨北京城下之後,則完全可以通過宣傳瓦解建奴的這一毒計。”

“建奴可以給他們恩賞田,只要他們肯反正,大明一樣可以給予他們恩賞田,如此被困城內的八旗漢軍、綠營以及練勇必定會土崩瓦解。”

“是這道理。”崇禎欣然道,“不就是幾畝地,給他們。”

不用再像以前顧忌北方縉紳貴戚的利益,崇禎現在是真有說話的底氣。

只是北直一省就有將近九千萬畝的耕地,就算每個降卒百畝,也夠策反九十萬人,更何況根本就用不了這麽多的恩賞田。

靠砸錢,大明現在誰都不懼。

……

北京,睿親王府。

曹爾玉正拆閱洪承疇的急遞。

急遞是洪承疇抵達衛河口後第一時間送出的,當天夜裏就送到了北京,並且第一時間呈送睿親王府的東暖閣。

多爾袞因為頭疼,懶得閱讀。

所以就讓曹爾玉朗讀給他聽。

“大清薊遼總督加兵部尚書,臣洪承疇謹奏:”

“驚聞明軍舍近就遠,不惜糜耗糧餉繞行萊州灣趨衛河口。”

聽到這,多爾袞一下子就從炕上坐起身,眼睛也一下睜開。

多爾袞的洞察力還是可以的,也是一下看出其中的兇險處。

不過多爾袞並未多問,因為問了也白問,大軍遠在潮河口。

“奴才愚見,此必為明軍之避實就虛計,其真實意圖是意欲趁我不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破衛河口,復經由衛河水路直趨京師,此誠死生之地也。”

聽到這,多爾袞神情便稍緩,看來洪承疇已經意識到其中的兇險之處。

“由是,臣各留正兵五千及練勇五千分駐潮河口、沙河口及樂亭大營,盡起綠營、八旗漢軍及八旗蒙古凡十五萬,疾速馳援衛河口,幸賴有大清之列祖列宗護佑,大軍至時,衛河口大營仍未陷落,衛河防線無恙。”

多爾袞懸著的心便徹底落回到了肚子裏。

洪承疇大軍及時趕到,衛河口危機解除。

曹爾玉讀完了洪承疇的急遞,又拿起另一份急遞。

“科爾沁部左前旗紮薩克,賓圖郡王臣額森謹奏。”

“科爾沁?”多爾袞臉色迅即又垮下來,心說肯定不會是什麽好消息,估計是遼東的明軍又出幺蛾子。

果不其然,曹爾玉接著念道:“旬日前,南明定王朱慈炯率朝鮮軍四萬進抵蓋州,隨即率步騎萬余北出遼河平原,四處襲擾我左前旗之牧場,今已有多處越冬營地遭受襲擊,旗民不堪其擾,懇請皇父攝政王允許臣聚兵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