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建奴總攻

“吼!吼!吼!”

黃德恒跟著同伴奮力推動偏廂車,一步步向前逼近。

前方戰場被偏廂車的護板遮擋得嚴嚴實實,什麽都看不見,但是左右兩側卻都是八旗漢軍的同伴及偏廂車。

入目所見,全是八旗漢軍的隊列。

再回頭看,則是八旗滿洲的楯車。

八旗滿洲的楯車同樣是用榆樹或槐樹打造,只不過比偏廂車更結實也更重,偏廂車通常只有六百斤重,楯車卻足有上千斤重!

看著身後跟進的楯車,黃德恒頓時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這波穩了,這波不再是試探攻擊,而是傾巢而出的總攻擊,不出意外的話,對面的明軍肯定抵擋不住。

黃德恒甚至開始憧憬。

這次打了勝仗,應該有不少賞賜。

賞賜包衣奴才什麽的他是不敢想,畢竟他才剛剛擡旗不久,按照以往慣例,不可能這麽快就給他賞賜包衣。

但是賞賜十幾畝地還是有可能的。

想到自己很快就能獲得十幾畝地,黃德恒頓時間幹勁十足。

“吼!吼!吼!”黃德恒更加賣力的推動偏廂車,一邊扯開嗓子發出怒吼,他的怒吼聲激勵了身邊的同伴,都變得更加賣力。

為了避免給明軍的炮兵指引方位,所以清軍都是摸黑推進。

因為沒有光照,所以黃德恒只能看到很近的距離,再遠就什麽都看不清楚,但是耳朵的聽力卻是不受影響。

明軍的炮兵已經開始在發炮。

作為一個曾經參加過多次大戰的老兵,黃德恒已經能通過聲音分辨出炮型。

發出“獵獵獵”的刺耳尖嘯,仿佛能把空氣都給撕裂開的明軍的紅衣大炮,這種大炮是對清軍威脅最大的,偏廂車和楯車在它面前跟紙糊的沒區別,基本上一炮就碎,躲在偏廂車或者楯車後面的八旗漢軍或者八旗滿洲通常都是一死一長串。

值得慶幸的是,被明軍紅衣大炮打中的可能性還是很小的。

不知走了多遠,黃德恒耳畔聽到了另外一種炮聲,聽著像是放爆竹的聲音。

緊接著偏廂車的前護板就發出雨打芭蕉般的聲音,黃德恒就知道這是明軍的虎蹲炮已經開始發炮,擊打在偏廂車護板上的就是虎蹲炮的鉛子。

於是,黃德恒便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盡量的壓低身形。

因為黃德恒非常清楚,他身上穿的這件前“主子”送他的棉甲,根本就擋不住虎蹲炮的鉛子侵襲,挨上一顆鉛子就可能讓他重傷。

就遼東現在這個天氣,一旦重傷也就意味著喪命。

因為清軍不會在重傷兵身上浪費資源,很大可能就是集中處決。

所以,黃德恒很小心,即便偏廂車的前護板有七八尺高,也還是盡量低頭。

嘹亮而又整齊劃一的號子聲中,八旗漢軍的偏廂車墻還有八旗滿洲的楯車墻緩慢卻不可阻擋的向著明軍方陣逼近。

“劈啪!嘭!獵獵獵……”

“救命,我的腿,救救我,啊……”

“二狗,拉我一把,我不想死,我要回家……”

炮彈的尖嘯聲、偏廂車碎裂聲,還有八旗漢軍重傷或者垂死之前發出的哀嚎聲交織成一片,黃德恒對此卻已經是無動於衷。

因為他很清楚,一旦上了戰場,就沒有撤退可言。

一旦他們轉身,身後跟進的八旗滿洲就會毫不猶豫砍下他們狗頭。

“獵獵獵……”又一陣格外刺耳的炮彈尖嘯響起,緊接著就是嘭的一聲巨響,然後就是木板的碎裂聲,甚至有尖銳的硬物以及溫熱的液體先後飛濺到他臉上。

只憑感覺,黃德恒就知道那硬物是偏廂車碎裂之後飛出的木板碎片。

至於那股溫熱的帶著點鹹腥味的液體,肯定是也只能是同伴的鮮血或者腦漿。

走在黃德恒旁邊的那輛偏廂車的後面,從前到後瞬間倒下了一長串,至少有十幾個八旗漢軍肢體斷裂,又或者被打碎腦袋。

但是沒人在意,黃德恒他們將偏廂車稍稍往裏靠,另一邊的八旗漢軍也同時將偏廂車稍稍往內靠過來少許。

很快,因為少了一輛偏廂車出現的缺口就被彌合。

進攻中的車陣基本上就是這樣,當前排出現損毀,後排會迅速補上,而如果是最後一排的車陣出現了損毀,就從外往裏縮。

……

明軍中央方陣。

因為天色太暗,徐應偉站在巢車上也看不清戰場,所以索性就下了指揮巢車來到了炮營的陣地上,看著野戰炮兵炮擊建奴。

這一次是總攻,建奴是從四個方向同時發起進攻。

所以明軍的野戰炮兵在打完一炮之後也就用不著重新鎖定射擊參數,因為即便射擊參數有了變化,打出去的炮彈偏了方向,基本上也還是能夠落在建奴的頭上,所以明軍炮營的一百門4寸野戰炮都是在連續的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