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菩薩心腸,雷霆手段

袁彭年必須得忍著。

道理很簡單,崇禎的那些“惡行”並沒有公諸於眾,也沒有當著官員縉紳士子的面拿出來說,袁彭年也就沒辦法拿這攻擊他。

比如昨晚在馬車上,他們倆其實已經徹底的撕破臉。

袁彭年不僅罵昏君,甚至於直呼崇禎的名字朱由檢,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但是到了今天晚上,到了這辟雍,袁彭年還得畢恭畢敬對崇禎大禮參拜:“臣袁彭年叩見聖上,聖上萬福金安。”

“平身。”崇禎肅手。

接下來又是一通問答。

同樣沒有實質性的內容。

整個問訊過程只持續了半個時辰。

官員縉紳士子們散去時,還有些意猶未盡。

……

錢謙益回府之後就抱著柳如是說:“夫人哪,看來我們對聖上真是多有誤會,聖上根本就不像高弘圖他們說的那樣,想當什麽崇禎大帝。”

“老爺。”柳如是輕輕掙紮了兩下,嬌嗔道,“杏兒還在呢。”

“怕什麽。”錢謙益嘿嘿的笑道,“大不了也把杏兒收了做填房。”

說完,錢謙益一只手便伸向旁邊正在倒茶的杏兒,杏兒趕緊閃身躲開。

柳如是見狀頓時柳眉倒豎,擰住錢謙益耳朵嗔道:“錢牧齋,你膽子肥了啊?”

“欸,欸欸欸,夫人輕些,疼疼。”錢謙益趕緊求饒,其實柳如是也沒真擰,這只不過是閨房之間的樂趣。

杏兒很快就紅著臉跑出去。

看到小姐和老爺如此恩愛,她也是心下歡喜。

錢謙益抱著柳如是在大腿上坐下,一邊上下其手一邊感慨道:“以前聽人言,聖上煤山悟道之後,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我還不怎麽相信,今天才是真信了,今日之聖上,與昔日之聖上是真不一樣了,真不能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有這麽誇張?”柳如是好奇道,“老爺你說說唄。”

“這怎麽說呢。”錢謙益慢慢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以前的聖上生性多疑、脾氣暴躁且刻薄寡恩,對封疆大吏甚至內閣輔臣動輒打殺,但是現在的聖上卻是謙遜有禮、仁義寬厚且胸有丘壑,對大臣更禮遇有加。”

“弑君謀逆這是多大的罪過?”

“換成太祖高皇帝早不知道殺了多少人頭。”

“可聖上卻甚至不想興大獄,株連、瓜蔓抄這種事情更不會有。”

“唉呀,這樣的皇帝為夫就只在史書中看見過啊,據說宋仁宗便是如此般,我大明朝能有如此仁君,真乃官員萬民之福。”

柳如是側著螓首說:“而且聖上知兵,這點卻是比宋仁宗還要強。”

“噢對,聖上知兵。”錢謙益喟然道,“今夜之前為夫還跟高弘圖、姜曰廣他們一樣擔心聖上把持兵權之後會成為第二個永樂大帝,現在卻是再沒有這個擔心,如此仁君便是手握屠刀也會慎用,而絕不會濫造殺孽。”

柳如是若有所思道:“這便是菩薩心腸,雷霆手段?”

錢謙益眼睛一亮道:“夫人這句極貼切,聖上還真是菩薩心腸、雷霆手段,對了,夫人你是從何得來如此佳句?”

柳如是道:“是從一本佛經古本上看到。”

“回頭也找來給為夫觀一觀。”錢謙益低笑著說道,“不過現在,為夫意欲攜夫人共赴巫山、耍玩一番。”

……

與此同時,在姜曰廣的府邸。

戶部尚書張有譽寅夜找過來。

“姜閣老,你說聖上此舉是何用意?”張有譽眉頭緊皺的問道。

姜曰廣心裏也是一樣的茫然,但是臉上卻裝出成竹在胸的樣子:“還能是何用意,自然是在向我們東林黨示弱。”

“示弱?”張有譽道,“不見得吧。”

姜曰廣道:“也有寬慰我們的意思。”

“這倒是。”張有譽聞此深以為然,“聖上今天在辟雍明堂的所言所行,不似作偽,如此說來,興大獄應是不會了,株連和瓜蔓抄就更不會有。”

“仆也是這麽認為的。”姜曰廣道,“所以,那些不利於聖上的言語就先不要再說,以免將來這些言論未能兌現,反而壞了我們東林黨的名聲。”

敢情這段時間針對崇禎的傳言就是東林黨放出去的。

張有譽想了一下問道:“姜閣老,是否再派人請示高閣老?”

“不必了。”姜曰廣有些不高興,犯得著事事請示高弘圖?當我是擺設?

張有譽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沒話找話道:“姜閣老,聖上今天在辟雍明堂的言行著實感人肺腑,旁聽的官員縉紳士子都是深為感動。”

稍稍一頓,又道:“你說高閣老會不會會被感化?”

“張靜涵,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呢。”姜曰廣沒好氣的斥道。

“是是是,下官失言了。”張有譽連忙致歉,說了幾句之後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