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史可法要矯詔

但是很快,康百萬又想到另外一種可能。

當下康百萬問道:“對了,昨天你們詹家是不是要送一批軍械輜重前往山陽?這批軍械輜重沒有出什麽事吧?”

“國舅爺,就是這批軍械輜重出了大事。”

詹家親隨哭訴道:“昨晚我們從燕子磯碼頭出發時就已經亥時未了,結果走到丹徒城外江心洲附近時,恰好遇到操江提督署的水師。”

“水師攔下我們,說是要進行例行檢查。”

“檢查就檢查唄,反正我們有內務府關防。”

“結果檢查進行到一半,水師突然就痛下殺手。”

“我們詹家的親隨以及家丁猝不及防下大多遭了毒手。”

“小人當時因為拉肚子正好在船艉解手,因而得以跳入江中脫身。”

說此一頓,又哭著說道:“等小人逃回城,已經是滿城傳遍我們詹家夥同內務府副主事馬鳴騄馬大人,暗中勾連大海寇顧三麻子意圖洗劫南京城的這等謠言,主母便讓小人趕緊過府來尋國舅爺,還說現在只有國舅爺能救我們詹家。”

聽完這話,康百萬只覺渾身直冒冷汗,這下麻煩大了。

江南百姓的腦海之中仍舊還殘留著對倭寇的慘痛記憶,海寇跟倭寇雖然不同,卻又一脈相承,所以私通海寇在江南最易引起民憤。

士論民憤一旦形成,就再無可能翻案。

這種時候,真相如何其實已經不重要。

正驚疑間,康府外面忽然響起騷亂聲。

隨即一個家丁跑來報告:“老爺不好了,我們家被官兵給包圍了。”

“啊?”康百萬聞言又吃一驚,急帶著康福來到外面,果然看到大門外的台階下已經標槍般守著操江提督署的幾十個標兵。

帶隊的把總拱手作揖道:“奉提督軍令,特來保護康府。”

稍稍一頓,把總又說道:“國舅爺,這幾日最好別外出,因為外頭不甚太平,大海寇顧三麻子已然揚言要血洗南京。”

康百萬沒有為難這把總。

因為跟這小把總說不著。

……

在另一邊,操江提督署卻已經在對詹仰之上夾棍大刑。

詹仰之不過只是個商人,位次居於士農工商四民最末,所犯的還是通寇大案,所以操江提督署完全有權力直接提審。

因為操江提督署管的就是長江的江防。

如果真讓大海寇顧三麻子洗劫了南京,正管江防的操江提督就是第一號罪人,判個淩遲處死都有可能。

所以操江提督誠意伯劉孔昭十分生氣。

“詹仰之!”劉孔昭重重拍案,大喝道,“本督奉勸你還是從實招來,你究竟是出於何等原因,才會把原本應該運往淮安府發給鄉勇的軍械輜重設計交給給海寇?是不是有人許諾你詹家天大好處?”

說此一頓,劉孔昭又道:“此人是不是內務府副主事馬鳴騄?你們是不是眼紅市易所及大明皇家銀號之上億兩存銀,想要據為己有?”

“所以暗中勾連海寇意圖來一出內外夾擊?”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你們詹家和馬鳴騄勾結海寇洗劫南京的圖謀竟被我水師給識破了!”

說到這裏又停頓了一下,劉孔昭又接著問道:“對了,除了你們詹家之外,南京城內肯定還有別家與你們一並勾結,本督勸你老實交代。”

詹仰之聞此不由嗤的笑出聲,這有此等問案之法?

坊間傳聞誠意伯劉孔昭粗鄙,詹仰之原本還不行,心說無論如何那都是勛貴,再粗鄙難道還能比販夫走卒還要更加粗鄙?

可是今天,詹仰之才是真的信了。

這劉孔昭是真粗鄙,也是真的狂妄。

他這已經不是誘供,直接是明目張膽的栽贓陷害。

甚至連作案動機以及過程都已經替他們設計好了,就差他們簽字畫押上供了。

由此可見,此人壓根就沒把大明律和法度放眼裏,估計在他眼裏,權貴就是可以為所欲為,說你通寇,就是沒通寇你也得通寇。

話說回來,這些人也確實沒什麽不敢做的。

皇帝他們都敢謀害,又何況他這個商賈呢?

“你笑甚?”劉孔昭怒道,“奉督奉勸你認清形勢,莫要自誤。”

詹仰之便懶得理會劉孔昭,直接開始閉目養神,犯不著與此等粗鄙之人多費口舌,相信馬副主事和國舅爺能還他清白。

詹仰之的鄙視,激怒了劉孔昭。

“上刑!”劉孔昭大怒道,“夾棍伺候!”

兩個標兵當即便拿來一副夾棍夾住詹仰之手指,再使勁拉拽。

詹仰之瞬間感到十指鉆心劇疼,當即便忍不住啊的慘叫出聲。

……

天色已經大亮。

此時在鈔庫街,看熱鬧的市民已經擠滿了附近的好幾條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