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史可法聞此,再次心生不快。

我才是首輔,我都還沒表態,你這個次輔就一言而決,這樣好嗎?

姜曰廣掠了史可法一眼,說:“高閣老,眼下徐州和淮安府正是戰事吃緊之時,尤其是淮安府的安危關乎著揚州的安危,而揚州的安危更關乎著南京的安危,此時放任都察院清查進而封存淮安府士子編練鄉勇所支餉銀以及工食米之賬目,不太好吧?”

解學龍也道:“是啊,萬一因此釀成了淮安之敗,那就因小失大了。”

高弘圖一想也有道理,便道:“那就讓都察院只查賬,不要封賬就是。”

“不封賬又如何查賬?”史可法終於還是沒忍住,正面否決了高弘圖,又對進來稟報的老家仆說,“你這就去告之劉都憲,淮安府的賬目暫停清查。”

“是。”老家仆長揖轉身離開,高弘圖皺了皺眉終究沒制止。

被馬鳴騄這麽一打岔,內閣值房的話題便又回到了淮安府的戰局。

解學龍問道:“首揆,高閣老還有姜閣老,你們說淮安府能守得住嗎?”

史可法剛想要說話,卻又被高弘圖搶了先:“若是路振飛在山陽,河漕總督署的兩萬運軍也仍在山陽城,守城是沒問題的,至於現在……”

說到這,高弘圖就不再往下說,但是言外之意就是淮安府守不住。

姜曰廣也是贊同高弘圖的觀點:“高閣老所言極是,聖上將守衛淮安府的使命交給十幾個勤王士子,屬實欠考慮,似冒襄、閻應元等士子不過就是跟著聖上進了一趟大別山,吃了幾個月的苦,然後就突然變得知兵?竟然就可以率領二十萬未經訓練更缺裝備的鄉勇,與十數萬身經百戰的建奴精銳打個平手?”

頓了頓,姜曰廣又發出靈魂拷問:“首揆,高閣老,還有解閣老,這話你們信嗎?反正仆是不信的,所以山陽失守已成定局!”

史可法聞言輕嘆一聲,神情苦澀。

很顯然,史可法也不覺得能守住。

所以,該考慮長江的江防事宜了。

……

不光是史可法他們這麽認為,路振飛、金鉉,甚至連堵胤錫等人都是這麽認為的,此時這三位重臣就聯袂登上了雲龍山。

路振飛還是從連夜從邳州過來的。

而且還是沖破建奴封鎖沖進來的。

建奴此時已經在挖掘環繞徐州的壕溝。

不過並沒有完全閉合,所以路振飛才進得來。

“三位愛卿,你們來雲龍山做甚?”崇禎明知故問。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地位最高的路振飛說道:“聖上,臣是來請命的,請聖上準許臣率運軍回援山陽。”

堵胤錫也道:“聖上,淮安府乃揚州府之北部屏障,而揚州府乃南京之最後屏障,淮安若失則揚州不保,揚州不保則南京危矣,所以臣請率一路軍馳援山陽。”

金鉉也說道:“聖上,臣也願率本部三千精騎,星夜馳援淮安府。”

“做甚?做甚?你們這是做甚?”崇禎大怒道,“你們就如此信不過士子營諸生,就如此信不過朕的安排?”

“你們是否覺得,朕太過草率?”

“如山陽城這般重鎮,朕卻交付給兩個從未曾帶兵,亦從未曾與建奴交手的士子,你們是否覺得朕太過兒戲,唵?”

路振飛三人沉默,沉默就是默認。

崇禎目光冷下來,說道:“天下能人異士層出不窮,我大明朝尤其不缺能臣賢臣,別以為就只有你們能守城,士子營的諸生就只是一群初出茅廬的書生,諸葛亮出南陽之前,也不過是初出茅廬的書生,韓信登台拜將前亦只是一介書生。”

“這……”金鉉、堵胤錫和路振飛臉上露出沉思之色。

崇禎余怒未消道:“你們可以懷疑朕治國理政之能力,但最好不要懷疑朕的眼光,何人堪用,何人不堪重用,何人該擺在什麽位置擔任什麽職務,朕比你們看得清,看得準,亦看得透,甲申國難之後,朕可曾用錯一人?唵?”

金鉉、堵胤錫還有路振飛仔細回想,自甲申國難之後,聖上用上確實是人盡其才,人盡其用,還真沒有錯用過一人,譬如他們。

崇禎舒了口氣,又說道:“閻應元、華夏、盧象同以及冒襄等十三士子,朕自率領士子營離開南京那日起,便已經在觀察他們,彼輩無論是膽識、才學、智計抑或者是練兵、統兵之能,皆上上之選,足堪勝任一地之守。”

說到這,崇禎又瞪著路振飛三人說:“倒是你們,身為重臣、肩負重任,卻擅離職守更兼輕棄訊地,若建奴突然急襲爾等訊地,又或者爾等在突破建奴封鎖時負傷甚至殉職,致使邳州甚至徐州失守,爾等便是大明罪人!”

“臣等,死罪。”路振飛三人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