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夏鎮大捷

崇禎十七年六月末,建奴萬余人犯徐州,於夏鎮與明軍激戰十日,大敗,滿洲鑲黃旗固山額真拜音圖僅率鰲拜、雅布蘭以及辰泰等數十騎僥幸走脫。

這次慘敗,也是自奴爾哈赤起兵以來所遭受之最大敗績。

當拜音圖、雅布蘭他們逃回北京,多爾袞簡直不敢相信,竟然有這種事情?

“你說什麽?”多爾袞死死的盯著拜音圖,眸子裏流露出想要吃人的眼神,“隨你出征的一萬兩千大軍,就只逃回來數十騎?數十騎!”

恰好也在睿親王府議事的洪承疇、寧完我以及範文程也是當場石化。

拜音圖的這一路偏師如果敗在大順軍手下,洪承疇他們並不會感到太吃驚。

因為大順軍還是頗有戰鬥力的,要是裝備再好些,大清兵真不一定能打得過大順軍,山海關一戰大清兵贏得其實就很僥幸。

可現在拜音圖這一路偏師居然敗在明軍手下!

敗給明軍也就罷了,居然還敗得如此之慘烈?

去時一萬兩千多人,回來時就只剩下幾十個?!

大清自老汗奴爾哈赤以七大恨告天起兵以來,從來就沒有敗得這麽慘過。

拜音圖這次可真是破了大清的記錄了,一仗就報銷兩個甲喇的八旗滿洲、十個牛錄的八滿漢軍,三千人的降軍外加三千多個包衣!

等消息傳回到盛京,鑲黃旗恐怕真就要家家披麻帶孝了。

不光是那些主子的家裏要帶孝,就是那些包衣奴才的家裏也要披麻帶孝。

而且鑲黃旗今年的日子恐怕會很難過,吃了這麽大敗仗,瓜分戰利品的時候肯定就會非常之少,還有即將進行的跑馬圈地,恐怕也要淪為最後一個。

還有戰死了這麽多的壯年包衣,今年的秋收還有明年的春耕都是大問題。

想到這,範文程忍不住跟寧完我對視了一眼,如果鑲黃旗仍能保持團結那還好,要是不能保持團結,那恐怕就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敗落。

這一來,攝政王也就有了整頓鑲黃旗的借口。

兩個鐵杆漢奸仿佛已經預見到一場權力搏弈。

那對孤兒寡母還能撐起場面嗎?

……

夏鎮大捷的消息幾乎是同時傳到南京。

福王朱由崧這段時間真正是度日如年。

韓贊周的南京守備太監署他是不敢再住,但是從藩邸出逃時又沒帶財物,真正是一貧如洗,最後淪落到只能寄居在烏衣巷一處民家。

不光是沒有地方住,有時候連飯都吃不上。

也就是誠意伯等幾個勛貴看他可憐接濟一二,不然真就淪落到乞討為生。

這天誠意伯劉孔昭在秦淮河畔宴請一個朋友,便把朱由崧叫過來讓他蹭一頓酒,上了畫舫之後才知道劉孔昭宴請的竟是閹黨余孽阮大鋮。

朱由崧便有些後悔,現在東林黨人全面把持朝政,身為閹黨余孽的阮大鋮在南京已經成為過街老鼠,跟他攪一起能有好果子吃?誠意伯糊塗。

萬一被哪個禦史看見上朝參他一本,就麻煩大了。

“福王,你且忍耐。”劉孔昭看見朱由松悶悶不樂,打了個酒呃勸道,“上剛愎,早晚必然兵敗徐州,大事仍然還有轉圜的余地。”

建奴已經打到徐州,這個消息早已傳回南京。

眼下南京街頭巷尾,甚至於煙花柳巷都在說這事。

江南士子若是不能就徐州戰局發表一番獨到見解,甚至都不好意思尋花問柳。

經過東林黨以及復社的數十年努力,在野士子議論朝政在江南已經蔚然成風,南京官員對此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未必。”朱由崧搖搖頭說,“聖上據說頗為知兵。”

朱由崧跟劉孔昭一樣,做夢都盼著崇禎兵敗徐州,最好兵敗身死,但不敢說。

“聖上知兵?”阮大鋮嗤的笑出聲,“若是連聖上也敢稱知兵,那麽煌煌大明只怕就沒有不知兵之人矣。”

“先生慎言。”朱由崧嚇得臉都白了。

“福王你怕什麽?又還有什麽好怕的?”劉孔昭幾杯黃湯下肚,狗膽也變壯了,“你還真就相信傳言是真的?你真相信是聖上帶著王家彥他們從北京潰圍?你真相信聖上帶著赴難九卿到察哈爾蒙古轉了一圈?都是假的。”

赴難九卿,是南京官場對孟兆祥他們九個的統稱。

甲申國難,文官就只有孟兆祥他們九個跟著崇禎從京師潰圍而出,因而收獲了一波巨大的官聲,只是七品禦史的陳良饃也成了赴難九卿之一。

因為誰都看得出,陳良饃早晚必然躋身九卿之列。

“沒錯,是假的,是假的!”阮大鋮也堅信這是假的。

劉孔昭接著說道:“事實的真相估計是平西伯吳三桂派了一千夷丁於甲申日從朝陽門殺入北京,將聖上和孟兆祥他們九個接出來,多半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