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要躲我”

宋淮和小煒,是在酒吧洗手間外的走廊上找到容凡的。

出人意料的是,傅溫禮不知何時過來的,竟然也出現在這個地方。

兩人之前究竟都說了些什麽,外人無從得知。

但此時此刻,容凡已將自己整個人縮成了一團,兩手抓著肩膀、正蹲靠在墻邊的地上。

他的臉頰上沾著幾道未幹的淚痕,聲音聽上去艱澀沙啞,時不時夾雜著抽泣聲嘴裏喃喃自語道:“傅溫禮你就是個膽小鬼,我真的恨死你了!”

宋淮聞言又將視線轉落到傅溫禮的身上。

面對容凡夾雜著顫音的聲聲埋怨,他說不出任何為自己辯解的話。容凡是對的,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懦夫膽小鬼。

世俗的羈絆也好、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那道坎也罷,正如陸譯忱所說過的那般,容向磊忌日時,他手捧著一束菊花站在冰冷的的墓碑前,硬生生待到天都已經快要黑下去了,終是沒有勇氣開口說出那種想要自私地把容凡綁在身邊一輩子、祈求對方原諒的話。

站在一旁沉默了半晌,傅溫禮頹喪著一張臉雙目無神,最終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白色的小藥瓶遞到了宋淮的手上。

“他的維A不能斷,麻煩你每天提醒一下他。”

傅溫禮說罷低下了頭,朝地上蹲著的容凡默默瞟了一眼:“你們別玩太晚,早點回去。”

之後與宋淮擦肩而過的時候腳步微微頓了頓,留下一句“照顧好他”,很快便消失在了大廳裏昏暗擁擠的人潮中。

兩日之後,容凡向輔導員申請返校,結束了自己的網課。

他沒有搬回宿舍,而是選擇繼續住在奶茶店樓上那個破舊的小房子裏,閑暇之余打打零工,充實下生活。

其間容向哲的副手有跟容凡聯系過一次,說是近期會找個時間接他去容總的辦公室喝咖啡。

容凡本就沒打算答應,後來不知為什麽,那人也沒再主動聯系過他,這件事便很快被容凡拋在了腦後,成功地遺忘掉了。

他將自己的心思全部撲在了學校的功課上,不看新聞、不開手機、刻意屏蔽了一切接收與傅溫禮有關消息的來源渠道。

但很多事情就像是冥冥中已經注定好了那般,你越是想逃避,卻偏偏怎麽也躲不掉。

酒吧那夜之後,容凡與傅溫禮的再次見面,發生在一周之後的春季校招會上。

容凡不是畢業生,只是被系領導硬拉去旁聽充數的工具人。作為受邀企業的高層領導,傅溫禮指定誰過來隨便講講都可以,本來也不用親自出席。

可就是這樣,兩人還是這麽猝不及防地碰上了。

彼時的傅溫禮正單手插兜站在嘉賓席的座椅旁,與院系幾位領導小聲交流些什麽。

看到容凡手裏抱著書從禮堂大門的位置走進來,傅溫禮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便鎮定自若地挪開。

兩人的視線於半空中對上的那一瞬,容凡腳下一頓微微怔了怔,很快便回過神、由宋淮拉著走向了後排的角落處。

整場會開下來,用了不過短短一個小時。

刨去主持人說的那些場面上的廢話、以及聽了讓人犯困的院長致辭,真正能吸引到容凡的,也就只有傅溫禮上台發言那短暫的十幾分鐘。

許久不見,酒吧那日傅溫禮垂頭喪氣離開時的背影,在容凡腦海裏已經逐漸模糊。

演講台上的他,又變回了那個遊刃有余掌控全局的上位者,哪怕是不經意間一個調整話筒小小的動作,從他身上能看到的,也只有一個成熟男人應有的從容不迫。

容凡斂著神色,盯著這個現如今於自己而言即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默默出神。隱約間,後排兩名女同學的對話突然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我之前聽名字,一直以為Carlton酒店的總裁是個老頭子,沒想到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多歲,還長得這麽帥。”

“不然呢?”另一人在同伴耳邊反問道:“你以為事業有成的男人都像村裏的鄉鎮企業家一樣子大肚子禿頭啊?”

最先發話那人聞言輕笑了一聲,緊接著道:“我聽說傅溫禮本身就出身於高幹家庭,他這才是貨真價實的霸道總裁,我上一次見著這種極品,還是在高中看的言情小說裏。”

“哎……”那女生說著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我這輩子是沒有那個命當上霸道女總裁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變成霸道總裁身邊的女人。”

“有啊。”同伴聽她這麽說,接話打趣道:“等一會兒等會議結束了,你主動出擊,去跟他制造個擦肩而過的機會。往人懷裏一撞,這奇妙的緣分不就開始了?”

“你就拿我尋開心吧你……”

容凡坐在前排聽著這兩女生的對話,心中無甚波瀾,嘴角卻一直勾著淡淡的笑。

待他再擡眸朝前看的時候,傅溫禮的助理卻是從後方過道上彎著腰找了過來,湊到他跟前,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對著他耳語了幾句,說是散會後讓他先別急著離開,在禮堂後門等一等傅溫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