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人找你,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自從上次在酒店大堂被傅溫禮直面質疑過自己“不行”後,陸譯忱連著兩天沒搭理對方。

而傅溫禮這邊,也顧不上陸譯忱究竟高不高興的,睜眼閉眼、甚至連睡覺做夢夢到的都是找容凡的事情。

兩個人一個屋檐下共同生活了五年,不得不承認容凡的存在已經滲透到傅溫禮生活的方方面面。

早上起床懷裏不再有那只睡眼迷蒙的小貓拱著毛茸茸的腦袋跟自己說早安,晚上回家吃飯的時候李嬸照例會多做幾個菜,身邊卻沒有了跟自己分享美食的那個人。手機裏不再時不時出現一條短信問他什麽時候下班,而冰箱裏的提拉米蘇蛋糕,放到變質後,最終的歸宿也不過是大門外那個綠色的垃圾箱。

甚至有好幾天晚上,傅溫禮把溫水倒好、維生素準備好、已經推開了容凡臥室的門,站在枕頭被子擺放整整齊齊的房間裏,卻不見那個令自己想念的身影,恍惚間,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些年兩人幾乎形影不離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裏,與其說容凡活在自己的庇護之下需要照顧,倒不如說在潛意識的情感層面裏,其實是自己更離不開容凡、更需要他。

那個會哭會笑會鬧的小作精,就這麽毫無預警地一下子從自己的生活中抽離。就像是血管裏流淌的血液一夕間被全部抽幹,毫不誇張地說,現在的傅溫禮,無論做什麽都宛若一具行走的的空殼。

在一邊找人、一邊兼顧著酒店的瑣碎事務、熬了幾個大夜之後,傅溫禮難得累到回家連洗漱的力氣都沒有,脫了外衣就直接躺在床上,一把撈過枕頭就睡到了天亮。

清晨,一陣手機的鈴聲打破了枕邊的平靜,傅溫禮一邊揉著眉心,一邊接起,把聽筒對準了耳邊。

隨後,那頭很快傳來陸譯忱有些焦急的聲音。

“你怎麽回事,病急亂投醫找人都找到朔寧去了?”

傅溫禮前兩日心裏亂了方寸,怕人根本就不在安城,情急之下才托了自己在朔寧和平城的朋友,讓留意一下有沒有容凡的動態。

但沒想到現在消息不脛而走居然傳得這麽快,既然能繞這麽大一個圈子又回到陸譯忱的耳朵裏,想必外界一雙眼睛盯在他傅溫禮家事上的,還是大有人在的。

傅溫禮閉著眼“嗯”了一聲,眉宇間的神色難掩疲憊,之後很快就聽陸譯忱接著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很著急,但你這次未免也欠考慮了些。”

“我勸你最好低調一點,現在容凡跟你鬧掰的這件事估計已經在圈子裏傳開了,你不能保證哪個看熱鬧的不在這時候突然插過來一腳,給你使個絆子,所以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而且據我所知……”陸譯忱說著頓了頓:“容向哲那邊應該也已經知道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現在也在動用自己的各方面關系尋找容凡。”

“讓他找吧。”傅溫禮啞著嗓子開口,話裏隱約帶著點賭氣的味道:“讓我看他到底能不能把人找著。”

陸譯忱知道他這是自己在容凡那兒吃了癟,氣兒正不順呢,所以遷怒到了容向哲的身上。

但一碼歸一碼,陸譯忱想了想還是對著傅溫禮提醒道:“那可真不一定。”

“容向哲年輕的時候什麽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身邊那個副手,這麽多年跟六城區道上的兄弟混得那叫一個熟。那可都是一群拿錢辦事的主,真論起找人,路子可比咱們野多了。”

傅溫禮最近一忙起來自然沒心思多關注容向哲那邊的情況,現在聽陸譯忱這麽一說,也算是又給他提供了一條思路,遂支起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半晌之後,緩緩道:“讓人跟著容向哲。”

“行。”陸譯忱應了一聲,“我最近讓人24小時盯著他那邊的動向,一方面能摸清楚容家現在內部究竟是個什麽狀況,另一方面也能順藤摸瓜,借助容向哲的力量,說不定很快就能有容凡的線索。”

陸譯忱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哎”了一聲:“要是真的先被容向哲找著人了,希望容凡那小子腦子能放聰明點,可千萬別著了他的道。”

陸譯忱話音落地,傅溫禮眼底的眸色也隨之跟著沉了沉。

出了容家前段時間那档子事,容向哲在這個節骨眼找容凡的目的簡直再明顯不過。

甚至把人性再往陰暗的面上想一想,誰也不能保證容向哲不會為了自身的利益作出什麽傷害容凡的事情來。

思及此處,傅溫禮突然有些後悔沒有早點把容家的事情告訴容凡,讓他心裏有個防備。現在人脫離自己的保護了,一切不可控的因素都有可能瞬間化為一把利刃刺向容凡。

心中萬般復雜的情緒糾纏,傅溫禮這一刻才真切體會到什麽叫做後悔。

他起身下床默默走向了窗邊,盯著遠處泛著粼粼波光的一灣湖水黯然出神。沉默間,垂於身側的那只手也不由自主緊緊地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