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第3/4頁)

珠珠懶懶說:“誰敢不傳你的命令,我說了是我懶得動,你在這裏不陰不陽嚇唬誰。”

魔帝也不生氣,笑道:“我一開口就懂我的意思,除了你,還能有誰。”

珠珠並不理他,拿起一塊烤好的紅薯遞給燕肅,燕肅伸出雙手剛要接過來,就被一只手截住。

魔帝接過那片紅薯,咬在嘴裏,又從爐子上另拿出一塊,放進燕肅手裏。

燕肅:“……”

魔帝拿起桌邊兩塊小些的紅薯,遞給宮人,示意她們喂兩個小的。

珠珠:“你是不是閑的,連孩子東西都搶。”

魔帝說:“他的東西都是朕給的,朕搶就搶。”

他一口把嘴裏的紅薯咬掉大半,咀嚼幾下吞下,連皮都沒剩,對她笑說:“你拿過的紅薯,都比別人的甜。”

他當著她的面,故意一口一口把那顆紅薯咬開吃掉,笑得很惡意,英俊成熟的帝王,這一刻突然像個意氣乖戾的少年。

珠珠其實太了解燕煜,少年時代的燕煜就腹藏野心、遠比同齡人深沉成熟,但再成熟他那時也畢竟只是個少年人。

那時她拉著他廝混,上房揭瓦逃課打架雞飛狗跳,沒有小兔崽子不喜歡幹壞事,雖然剛開始是她強拉著他胡鬧、他總一副深沉冷漠臉端著,但後來熟了,他澆油點火打架趁機下黑手的時候也一點不少。

他在討好她,展露出本性,像一頭霸占了領地就迫不及待開始求偶的猛獸,翻開肚皮想與她再續前緣。

“朕記得你最好吃食,時常逃課出去,要沿著學宮西巷門口轉道那條街吃過去。”

他說:“朕特地下令轉道回長安學宮,傍晚我們去逛一逛,你若喜歡,以後我們就在這裏定居。”

珠珠突然覺得他可笑、甚至有些可憐。

他以前是一個深沉冷酷到極致,從不心軟、也從不相信別人會心軟的人。

可他現在居然會覺得她可能回心轉意。

她始終沒回北荒、四海龍王與三生天都各自回駕,仍然“下落不明”的衡道子,她還見了南域的舊臣……

她不信他至今沒有一點懷疑。

但他什麽也不能說、也不能做,薄薄的遮掩的紙窗不能輕易戳破,戳破就會露出後面不可收拾的境地。

他寄希望於她的回心轉意。

也許是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強大到足夠讓她改變心意;也或許是他也找不到別的辦法,寧願就這麽和她僵持,哪怕與她維系表面的太平。

珠珠並不吝嗇於打破他的妄想。

珠珠:“九重中廷都被你燒成了土,哪裏還有街。”

魔帝伸出去的臉被生生打了回來,溫柔的眼神像瞬間霜凍,逐漸變得森寒可怕。

珠珠像看不見他森森盯凝的目光,自顧自拿起另一塊紅薯,吹了一口,剝起皮來。

“嘭!”

烤爐被巨力掀翻,上面所有東西都被震碎,火星四濺,幾顆剛烤好的紅薯跌落翻滾幾下,橙紅色的瓜肉裹住灰黑色的塵土臟汙孤零零躺在旁邊,再不能吃了。

魔帝掀翻桌子,像一道混濁暴怒的狂風,起身震袖離去。

珠珠神色半點不變,繼續撥手裏的紅薯皮,吩咐道:“從屋裏搬張桌子,再端一副新烤架來。”

魔帝帝輦停駐在九重中廷曾經的舊都,當天夜裏就召開大宴,鶯歌燕舞,酒香熏醉。

魔帝飲酒,喝得興起,與諸王百官說起曾在長安學宮的舊事,君臣得宜。酒酣更盛之時,召朝臣作舞。

魔族國相相柳起身,自請為陛下舞劍,帝悅。

這時國相又說自己才疏學淺,向陛下拱手笑請幾位貴客一同彈琴作詩,尤其請瑯寰玄山的山主姬昌越作畫,將今日盛景記錄下來,供後人觀賞。

哪怕曾經仙族最盛時,有南域支持的九重中廷也不敢公然召王侯取樂。

珠珠記得,以前在長安學宮,她抄過幾次那時還是少山主的姬昌越的作業。

燕煜以前就耿耿於懷,下午被她拒絕,惱羞成怒,現在趁怒報復,要讓姬昌越難堪,故意做給她看。

魔帝哈哈大笑,拂手:“允。”

眾人看向姬山主,端秀雅麗的山主緩緩抿唇,就要起身——

珠珠吃飽喝足,擦了擦手放下筷子,站起來走了。

全場寂靜,眼睜睜看著她施施然的背影。

魔帝重重摔了酒杯。

珠珠回去,屁股還沒坐熱,住的宮殿就被封住了。

珠珠走出門,看見無數魔族禁軍執兵帶戟,舉著的火把火光沖天,帝冕的君王像尊魔神站在院外,濃黑的深夜中,他的袞袍翻飛,擡頭冷冷不錯眼望著她,像在等著她去求他。

還好只是封宮,否則這架勢,說實在的,珠珠真怕他瘋了,忍無可忍對自己獸性大發,那她是先打還是先跑。

珠珠對他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