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所以你的身邊,只能是我。”

珠珠聽得無語。

她總是不理解有些人的腦子, 他們也不想想,她連情根都拔了,怎麽可能還對梵玉卿有意思。

從她離開凡間的那一刻起,她和梵玉卿的緣分就一刀兩斷, 她只是對這位清冷高貴的聖佛大爺比較敬而遠之, 在外面看來, 居然就成了她愛在心頭舊情難忘?

無語。

“你想多了。”珠珠瞥他一眼:“我對梵玉卿再沒有一點心思。”

西海王看起來仍然不信,還說:“你可知梵聖主的傷, 梵聖主受的不是外傷, 是三千年前歸回神州時、據說修煉就出了岔子,調停當時的仙魔大戰後就徑自回了三生天封宮閉關, 直到最近才出山來,南域魔帝大典時我遠遠看他與魔帝言談, 還沒看出什麽, 今日近距離接觸才發現他清瘦了許多, 神容也愈發清冷憔悴, 恐怕真有哪裏不好了。”

珠珠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有些驚訝。

她想了想,突然發現這事鬧不好有她的鍋——當年她把自己的情根拔了,斬出一半硬是塞給了梵玉卿,迫使他留下七情六欲。

其實她現在回想起來, 自己那時太沖動了, 也許梵玉卿完全斷絕情愛對他來講才是件好事。

但她那時太年輕,況且, 她這人生性冷酷霸道, 那時她喜歡的是裴玉卿, 就只在乎裴玉卿的心意、而不是三生天的梵主的意志, 裴玉卿曾經說過不想做個無情無義的怪物,她就必定要讓梵玉卿留有感情,這麽說來其實怪對不住梵玉卿的…那也沒辦法嘍,攤上她,只能算他倒黴吧。

珠珠腦中這些舊事一閃而過,聽西海王問:“不說這些了,你叫我來什麽事。”

珠珠言簡意賅:“我把衡道子抓著了。”

西海王:“??!”

珠珠本來是準備帶西海王去地牢參觀衡道子的,但沒想到梵玉卿突然來了,斜插一杠,還被符玉看到了。

珠珠不由心裏惦記起剛才出現在門口的符玉,不知道他跑來是有什麽事。

符玉現在換了人身,越來越小心眼,他剛才突然跑來又跑走,別是心裏想多吃醋了吧。

那邊西海王還在大震驚中:“什麽?你說元蒼天尊在你這裏?你把元蒼天尊藏起來了。”

“對。”珠珠越想越打鼓,對西海王道:“我現在突然有事,你先回去睡一覺,過兩天我帶你去看他。”說完,她匆匆飛身走了。

珠珠回到棲鳳殿,天色已經暗下來,殿院前外都掛上了宮燈,大門緊閉著。

珠珠望一眼閉著的殿門,叫阿蚌來問:“玉大人剛才去前殿了。”

阿蚌點頭,壓低聲音:“一個多時辰前回來,一直在屋裏沒出來,丹火台的台侯在裏面侍奉著。”

“大王,聽說您剛才去招待三生天的梵聖主了。”

墨鈴也湊過來,小聲說:“玉大人一聽說這事就過去,不一會兒回來就把門一關,在裏面沒動靜,怕是不高興了。”

珠珠想一下剛才那家夥幽怨艷鬼似的眼神,心裏咂舌,這家夥真吃醋了。

“大王,那三生天的聖主再好,也是別人家的,唯有玉大人是真正心向著您的。”墨鈴說著,居然著急起來,簡直像個要撞墻犯諫的忠臣,情真意切言辭鑿鑿:“大王,您可不能糊塗啊,外面偷吃是偷吃,正宮卻永遠是正宮,您可要分清輕重緩急,若是傷了玉大人的心,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珠珠:“……”

真是越來越離譜。

“你在胡扯什麽。”珠珠沒好氣說:“我什麽時候要偷吃了。”

墨鈴聲音壓得更小,在她耳邊悄咪說:“大王您不用這樣,咱們自己說話,米飯吃多了還想換口面條吃呢,外面花花世界,您有點意思再正常不過,但您得悄悄的,有什麽看一看心裏想一想就行了,可不能動真格的,千萬不能叫玉大人不高興…”

珠珠懶得聽她碎碎念,叫阿蚌把她拖走,扔去後山和魅女一起看地牢。

墨鈴嗚呼慘叫,趁機連忙把一個小瓶子塞她手裏,被禁軍拖走時兩只腳在地上拖拉,還在扯著脖子撕心裂肺喊:“大王,玉大人對您忠心耿耿啊!玉大人才是全心全意對您啊!大王,您可要好好對玉大人,可不能叫玉大人傷心啊…”

珠珠:“……”

救命,為什麽別人的小弟是各種精英,她的小弟就是這種戲精。

阿蚌在旁邊一臉生無可戀,忍不住說:“小姐,這小瓶子…”

珠珠轉過小瓶子一看,只見上面幾個大字寫著“春風解意丸”,非常字面意思。

珠珠翻了個白眼,隨手塞進腰間口袋裏,叫阿蚌去盯著三生天和梵玉卿,就轉身快步走向大殿。

珠珠走進殿中,又行到書室,丹火台的台侯像個侍從般恭恭敬敬站在門邊,見她走進來忙向她行禮,符玉背對她正倚坐在榻上拿著書,桌台上燭燈點著,一點光暈綽約浮映在他臉龐,像傳說古老的彼世海中浮窺的鮫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