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第2/3頁)

珠珠怔怔看著他,跑過去,毫無任何征兆擡手就摸向他的臉龐。

“裴玉卿。”少女又哭又笑:“我真喜歡你啊,我真的喜歡你啊,你怎麽就不能做我老婆呢。”

梵玉卿不由呼吸一滯,身後無數人瞬間眼珠都像瞪掉。

這場面實在不像話,她醉得太厲害,還穿著昨天那身家常單薄衣服就跑出來,鴉羽似的頭發披散在頸邊,微敞的領口幾乎要露出細潤的鎖骨,叫人看得驚心動魄。

梵玉卿抿闔住唇瓣,壓下胸口翻湧的情緒,牽住她肩膀,低聲說:“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沒醉,你都沒醉,我也不會醉。”少女眼神泛著混沌,口齒竟還算清晰:“我這要大婚呢,怎麽還不拜堂,去哪拜堂?我要拜堂好入洞房呢,我有事等著做呢。”

“……”

梵玉卿幾乎無言以對,半響,只能先低聲對她道:“…你還沒換衣服,換了衣服,才好拜堂。”

“哦。”少女點頭:“行,行。”

什麽行,她的眼神都沒聚焦,估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梵玉卿再沒什麽能說的,只得先牽著她往回走,走過南樓侯時,輕輕淡淡瞥他一眼。

南樓侯拿帕子擦了擦袖子還在流的血,臉上都是無可奈何,對上他的視線,只無奈笑了笑,全看不出什麽聲色異樣。

梵玉卿收回視線,淡淡與他身邊擦肩而過。

梵玉卿把珠珠送回房間,看著少女被眾人圍住,鐘姑娘連忙拿來桃枝,把剛才的事情說出來:“想是真醉了,這等要緊東西也亂拿出來。”

梵玉卿心裏突然像輕輕悶了一記,他的確已用不到,她把桃枝贈給別人也是常理,但這東西畢竟不尋常,幾乎算是他們的…定情之物。

她醉後,就這麽給出去了。

梵玉卿微微一晃神,才回過神來,道:“她既給你,你拿去,以後留在樓裏,救急解危,是她的一份心意。”

梵玉卿往裏走去,看見少女坐在床邊,剛換好一只大霞帔的袖子,看見他,她一下站起來:“裴玉卿。”

她掙脫宮人們直接向他跑來,乳燕似的撲進他懷裏,死死抱住他的腰。

“我不要換衣服了,換衣服好慢,我等不及了。”她口齒不清嚷嚷:“我也不拜堂,我們直接入洞房吧,我們這就開始,這就開始。”

宮人們嚇一大跳,霎時都紅了臉低下頭。

黃大監在後面一個激靈,忙招手讓大家退走,眾人連忙低頭悄默聲退出去,屋裏很快只剩梵玉卿和珠珠兩個。

梵玉卿喉頭不知為何發澀,才低聲道:“蘇少君,你醉了。”

她說:“我沒醉!”

“…”梵玉卿緘默了一下,半響道:“你硬要成一次親,外面客人都在等著,天色漸沉,就要近吉時了,你若要成婚,我叫人為你換衣服出去,你若不願成,我便叫賓客們散去。”

他話還未說完,少女猛地擡起頭看他,那眼神如矢如火,熠熠生亮。

“你怎麽這麽對我說話,你以前都不會拒絕我的,你什麽都願意聽我的。”

“裴玉——”

她愣愣看著他,突然踉蹌後退兩步:“哦,哦,你不是裴玉卿,你是梵玉卿。”

“我又忘了。”

“對不起,我又忘了。”

“你不是我老婆了。”她捂著腦袋,突然一個勁兒搖頭:“你變了,你已經不是我老婆了。”

“!”

梵玉卿腦中一根弦像突然斷了。

不等他反應,她扭頭在旁邊摸索,抓過來一個酒壺,在兩個酒樽裏倒滿,舉起一杯遞給他:“給…我們入洞房了,我們要喝…合巹酒。”

“——”

梵玉卿心緒驟湧,他的心口起伏,他突然意識到他在憤怒,不,甚至是怫怒。

她那一句話,像一記驚濤駭浪,徹底把他這些日子所有壓抑的東西拍得粉碎。

這算什麽?

這算什麽?!

她認為他不是裴玉卿,為何還非要與他成親?不停傳遞那種讓人動情的眼神說那些讓人誤會的話?她一再挑動他的心神,又怎麽能改口就撇得幹幹凈凈。

他突然發現他甚至無法保持冷靜。

他聲音清寒下來:“你認為我不是裴玉卿,為何要與我共飲合巹酒?”

珠珠腦子一團漿糊,她根本沒聽出來聖主寒聲拒絕之下的深意,她只能聽出來一件事:“你不與我喝?”

“不行!”她呆呆反應過來,霎時勃然大怒:“你必須與我喝!”

梵玉卿多一句話還沒來及說,少女竟像捕獵的鷹撲過來,勾住他的脖子,把一杯酒就往他嘴裏灌。

梵玉卿猝不及防,喝出正是昨天的那壺殘酒,不知是不是錯覺,這酒竟比昨天喝得更烈。

因為是昨天喝過的酒,他有些失於防備,被她生生灌了好幾口,等喝過,才後知後覺感覺到從肺腑湧上的一股腥甜的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