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獵戶的房子占地面積不大,沒有圍起來的院子,周圍沒有菜地,更沒有堂屋臥室之分。

單單一間通的,約莫二十來平,右角落是黃泥壘的灶台,墻上特地做了弧形泥窗,因長期無人居住,窗戶上的木橫條壞得十分徹底,已經無法阻擋狂風大雪往屋裏湧。

隔老遠的左邊整整一面都是炕,炕上炕下堆著不少幹柴,除此以外什麽都沒有,著實算得上家徒四壁了。

虞翠翠被眼前的破敗驚得目瞪口呆,手裏行李“duang”一下掉地上,灰塵四散。

嗆得她眼淚花子都要咳出來了。

怎麽辦?

動手收拾唄,走都走了總不能舔著臉回魏家。

虞翠翠長舒一口郁氣,開始打掃衛生。

這其間還發生了一段小插曲。

最開始搬柴火時,翠翠還翻出來一條大約兩米左右的蛇,這條老老實實冬眠的蛇很不幸,最終成了翠翠的盤中餐。

再說回來,翠翠將炕上鋪好打滿補丁的床單。

破洞的墻和窗用幹樹枝和幹草擋住,勉強能起到阻擋寒風入侵的作用;糧食則搬到灶台附近,順便把炕燒熱乎。沒有刀具,損壞的門閂換不了,那就在門後撐一根棍子固定,左右這屋裏什麽都沒有,柴火卻很多。

能幹的都幹完,虞翠翠錘著酸痛的腰和胳膊坐回炕上,琢磨著需要置辦的家當。

原身會做飯,記憶中周圍人都說她手藝不錯,自己依葫蘆畫瓢應該沒問題,那得先買鍋。

買了鍋自然得買配套的廚房用品和調料。家裏只有一床被子,必須想法子再弄一床,至於旁的,能省則省,等冬天過去再作打算。

這一晚,虞翠翠是蜷縮著度過的。

溫暖的炕床到後半夜降溫了,沒有火炕不斷傳遞溫度,一床被子完全擋不住外面的冰冷刺骨。

次日一早,她便出現了頭昏咳嗽的症狀,明顯受了寒。身體不舒服便罷了,還有人存心來添堵,虞翠翠心情更差了。

來的人裏一個是穿越當天抱著她哭得稀裏嘩啦的魏春生,另一個則是董三錢的表姨劉利。

魏春生抱著個陶罐,還拎著嶄新嶄新的炭烘籠,胳膊彎裏還挎著個大包裹,進屋放下東西就沒閑著了。

先是把灶給燒上用陶罐煮紅薯粥,而後將包裹拆開,拿出一件襖子。

嘴裏念叨個沒完:“就猜到你這屋凍人,喏,專門給你拿的,舊是舊了點,先將就著蓋吧。”

翠翠凍得嘴唇泛紫,鼻涕直流,魏春生的雪中送炭讓她心裏滿是暖意,“謝謝。”

“咱倆誰跟誰,還謝謝呢。我說你就是慫包,人家要離你就離啊,勝利的果實全被別人摘走了。”

無論虞翠翠怎麽解釋,反正單方面認定虞翠翠委曲求全。

翠翠被堵了兩次話就任由她吐槽了。

是,話的確不好聽,可人家心是好的呀,一心為她抱不平,虞翠翠有些無所適從,心裏又無奈又好笑。

如果說魏春生帶給她的是汩汩暖流,讓她體會到普通人骨子裏的熱情和善良,那董三錢的表姨就是來表演人能夠可惡到什麽地步。

打著為你好的名義,一口一個被休又上了年紀的女人,口口聲聲說能有個不打媳婦的男人娶就要燒高香。

末了還一副當後媽是她占了天大便宜的樣子。

虞翠翠:……

呵,什麽玩意兒?!

果然,不論哪個星球都有這樣低劣的生物。

“這位嬸子,我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有男人沒男人我照樣活到30歲了是吧,從前咋過往後我還能繼續過,傻了吧唧才上趕著伺候人,呐,我現在誰都不想伺候。”

劉利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虞翠翠這個反應。

還覺得自己一片好心喂了驢肝肺。

訕訕笑了笑:“這說的啥話,照顧毛孩子哪叫伺候咧,你這個年紀說不準都生不了了,再說,女人生娃那就是過鬼門關,危險著呢,有幾個現成的叫你媽不好嗎?虞寡婦,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有沒有理?”

虞翠翠嗤了一聲,冷笑:“狗屁的理!我要想有人叫我媽,跑大街上給小乞丐一塊錢,立馬添一個好大兒。”

“一個不夠的話,我還能多添幾個。”

“……嘿,你,你咋說話呢?”劉利哪見過人這麽說話的,登時被噎得倒嗓:“……”

魏春生忍笑,嘴巴快抿變形了還是沒繃住,‘噗嗤’爆笑出聲。

“哈哈哈——”

“哪用大街上找,我家剛子送你就是了。”

“劉阿姨你也真是,你侄子啥條件啊,家裏窮得粗面饅頭啃不起就算了,還管生不管養。五六歲的姑娘光著身子滿隊跑家裏大人都不舍得給做一身衣裳,這種家庭翠翠嫁過去幹啥?當老媽子嗎?咱一個大隊,你也不能這麽坑人啊。”

劉利氣得眼珠凸鼓,這話說的,哪家日子不是這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