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諸王歸來

“殿下!!”

越來越多的人趕到了長安,當各地的郡守們來到此處,發現總領大事,前來迎接的是太子之後,他們的臉上都閃過一絲驚愕,心裏大概也有了自己的預測,急忙行禮拜見。

劉安看起來比先前要平靜了許多,收起了自己的暴躁和悲傷,與這些人一一相見。

第二位前來的諸侯王乃是齊王劉襄以及國相董赤。

劉安急忙領著眾人拜見,口稱兄長。

劉襄的年紀其實比劉長都要大,作為劉肥的長子,在整個三代宗室子弟裏,他都是最年長的。

他與劉安行禮拜見,盡管與太後並不親近,可表面上的東西還是做到位了,流著眼淚,高呼大母。

劉安勸慰了幾句,隨即帶著他前往祭拜太後。

劉襄一直都很懼怕劉長,可此刻面對劉安,他明顯是松了一口氣,不再是精神緊繃的狀態。

“沒想到齊王能來的如此之快……”

“得知噩耗,不敢耽誤,全速趕往……”

劉安長嘆了一聲,“齊王致孝。”

劉襄祭拜了太後的靈位,再次哭的泣不成聲,劉安心裏是有些抵觸的,他覺得這種哭聲實在是太虛偽,可是,他沒有忘記阿父的教誨……國事最重。

齊國雖然不如當初,早已四分五裂,但是在整個東部地區裏,地位依舊是舉足輕重的。

而且齊國人普遍都不太喜歡皇帝,劉長在各地的名聲都很好,唯獨在齊國差了一些,奇怪的是,在同屬舊齊國的膠東國,城陽國,瑯琊郡,濟北郡等地區,皇帝的名聲又很好。

而對於劉安來說,在東部這些諸侯裏,劉章,劉建與劉安的關系都很好,唯獨劉襄與他的關系要遠一些,故而他屬於要被重點拉攏的對象。

在祭拜了太後之後,劉安就帶著劉襄前往拜見皇帝。

劉長坐在厚德殿內,劉襄的神色頓時就變了,行為都變得拘束了起來,甚至在行禮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

劉長觀察到了他的神色變化,只是冷冷的說道:“我是你的仲父,你看到我,怎麽如同見到惡鬼一般畏懼呢?是我模樣兇狠,還是你太膽怯?!”

劉襄頓時跪坐在了劉長的面前,臉色蒼白,支支吾吾的,什麽都說不出來。

劉安站出身來,朝著阿父行了禮,說道:“陛下……齊王遠道而來,又因太後的事情而悲傷不已,故而有失禮的地方,還請陛下能寬恕。”

劉長瞥了劉安一眼,沒有再追究。

劉襄頗為感謝的看了劉安一眼,劉安隨即扶起了他,讓他坐在了劉長的身邊,劉長詢問起了齊國的情況。

劉襄顫顫巍巍的回答著,劉安時不時幫他打圓場。

有了太子的力挺,劉襄倒也不再那麽的緊張了,順利的完成了這次的問答,隨即與劉安一同走出了厚德殿。

兩人走出厚德殿之後,劉襄想要說些什麽,卻很是遲疑。

看到他的模樣,劉安低聲說道:“無礙,我能理解你……阿父有些時候確實很嚇人,就這身板,別說你了,上林苑的熊看到了都得害怕……”

劉襄險些笑出聲來,意識到自己在皇宮裏,又急忙板著臉,低聲說道:“殿下,可莫要害我,葬禮發笑,對太後不敬,是要被誅族的……”

“孝順是看生前的行為,不是看這些為庸人所指定的禮儀。”

劉安說著,又拍了拍劉襄的肩膀,很是親近的說道:“況且,您有什麽好擔心的呢?若是要誅族,這長安裏姓劉的一個都逃不過啊。”

經過劉安的打趣,劉襄終於是平復了原先的神色,劉安便帶著他返回了自家的太子府。

劉襄與他坐在書房內,兩人又聊了許久。

劉安發現,劉襄這個人其實是一個很傳統的人,大概是受到了齊國文化的影響,只是為人又比較膽怯,膽子不大,有點類似他們當地的儒生們,就很喜歡擺譜談學問,遇到事卻不敢直接上。劉安就從他的愛好入手,兩人聊了許久,劉襄對劉安大為改觀,甚至直接將他當作了自己的知己。

他很開心的說道:“過去都不曾發現,寡人與殿下居然是這般的投緣,殿下所說的,就是我所想的呀!”

劉安搖著頭說道:“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血濃於水,言同志和,乃是很正常的事情。”

劉襄長嘆了一聲,隨即也就說出了自己內心最深處的一些想法。

“我對仲父並沒有怨言,當初仲父誅了我的舅父,後來我逐漸發現,只是因為我的舅父罪有應得……可是我是有罪之人的近親,天下人會如何想我呢?若是仲父想起這件事,覺得我仍有怨言……”

劉安終於明白了劉襄心裏的恐懼是來自哪裏。

他不是因為他舅父的事情對阿父有怨言,他是怕自己會因為那件事而受到懲罰……有點杞人憂天的意思,但是劉安卻可以理解,畢竟過去晁錯要削藩的時候,總是拿這件事出來,說齊王母族不賢,本就該罷免了他……在這個時代,母族其實也很能影響一個人的名譽,劉襄一直都因為這件事而惶恐不安,覺得這是一把掛在自己頭上的利刃,或許哪一天就會落在自己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