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不謀而合(第3/4頁)

“我為什麽不直接大開殺戒,非要查明他們的罪證後才動手呢?殺人很簡單,可是治理天下不是為了殺人,殺人只是一種手段而已,若是忘記了根本,無視了律法,藐視了天下,只以殺人為自己升遷和獲得賞賜的途徑,只是為了完成皇帝的吩咐而做事,不顧其他,甚至將殺人變成自己的目的,那就算不上是法家了,只是些酷吏而已……做法家很難,但是做酷吏很容易……”

“上下有制,皇帝登基開制,所謂制,其實就是維持廟堂的根本所在了,而酷吏多輕視制,逾制而行事,這樣的行為固然能在短期內取得更多的成效,可放眼長期,卻會對天下之制造成極為嚴重的破壞……使得廟堂沒有信譽可言,法家治理天下,是不能沒有信譽的,若是天下人都不再相信官吏,不再相信廟堂,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了……”

晁錯指著自己所制定的各項政策,又詳細的解釋起自己為什麽要如此制定。

張湯大喜,急忙低下頭,極為認真的聽著,又怕自己記不住,幹脆拿起了紙和筆來記錄晁錯的言語。

等到晁錯講解完自己這次的策略後,張湯非常認真的朝他行禮,“多謝老師的教誨!”

晁錯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笑容,只是一如既往的板著臉。

面對晁錯忽如其來的教導,張湯顯得有些受寵若驚,在跟隨晁錯之後,張湯就發現,這是一個極度自私的人,他的腦海裏只有自己,或者說,只有自己要去辦的大事,所有人在他這裏都只是辦事用的工具,他完全不在意這些人是怎麽想的,也不在意這些人是否理解自己……這還是他第一次對自己之外的人表示了在意。

“做個法家……莫要做酷吏。”

晁錯輕聲說著,眼眸裏閃過一絲黯然的光芒。

……

“哈哈哈,阿父!我思來想去,親自制定了治理塞外的二十多條策略,您來看看,我寫的如何啊?!”

劉賜極為得意的站在劉長面前,拿出了那上書。

厚德殿內,劉長和劉安兩個人都是驚愕的看著他,劉安手裏也拿著上書,看到弟弟這模樣,忍不住調侃道:“賜居然也開始上書了?”

劉賜瞥了一眼劉安手裏的紙張,忍不住說道:“難道只有大哥才能上書嗎?其實我的才能並不弱於其他人,只是因為你們都看不起我,才忽視了而已,若是兄長不信,就可以跟我比一比,看我們的上書哪個更好?”

若是其他諸侯王這麽說,那大概就有點奪嫡的嫌疑,但是劉賜就無妨了。

劉安沒有說話,劉賜卻再次說道:“怎麽?兄長不敢比了嗎?讓阿父來看看我們的上書誰的更好!輸的那個要獻出三匹駿馬!!”

劉安大笑,隨即點點頭。

劉賜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上書遞給了劉長,又催促著劉安將上書也交給劉長。

劉長拿過上書,看都沒看,“安獲勝。”

劉賜一愣,隨即氣的跳了起來,“阿父!何以如此偏愛大哥呢?你都沒有看!”

“我不用看都知道是安獲勝,你這寫的是什麽東西?”

“您就看一眼!”

劉長低頭看了一眼,“還是你大哥勝……”

“這怎麽可能呢?這可是晁錯所寫的啊!!大哥就是再厲害,還能贏了晁錯不成?”

劉長頓時罵道:“你還好意思說呢!我為人堂堂正正,從不曾貪墨過他人的成就,向來都是親力親為,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呢?抄襲晁錯的策略,連抄都懶得抄,你覺得我是看不出晁錯的字跡嗎?!”

劉賜委屈的低著頭,“我這不是自己不會寫嘛……”

劉長又看了看劉賜的策略,看了許久,隨即點著頭,“晁錯還是不錯的,想法與朕是不謀而合啊,我原先就是這般想的。”

劉賜問道:“那可以施行?”

“恩,自然可以,不過,你怎麽會有晁錯的文章呢?”

劉賜急忙解釋了起來,“他罵我是挾恩圖報……當時我就怒了,我就以子貢搶走俘虜然後不給錢的典故來諷刺他!”

劉安只覺得額頭有些微痛。

劉長勃然大怒,“豎子!不會用典故就休要胡說八道!那是子路!”

劉安只覺得額頭有些很痛。

自己何德何能啊,居然出生在這般的文化世家裏!

“阿父……還是看看我的上書吧。”

劉安忍不住打斷了他們父子二人,劉長這才拿起了劉安的上書,劉安認真的解釋道:“兒臣在通讀《禹貢》,《職方》等書籍之後,忽然有了些想法……當今大漢疆域寬闊,是過去都不能比的,而郡設監禦史,難以有效的行監察之權,兒臣以為,若是能按著禹貢之書籍,與天下設州,增設州刺史,淩與郡官之上,監察國相之列,不予實權,直通天闕……查強宗豪右,田宅逾制,以強淩弱,以眾暴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