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大漢鴻烈

在大漢的人治社會裏,一個大臣所能起到的作用是非常驚人的。

一個郡縣,讓郅都這樣的來當郡守,在短期內,就能讓一地變得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這只是在他上任幾個月後就能達到的水準,而若是讓一個不太合格的郡守來,那底層的狀態基本上就是慘不忍睹的。

蕭何擔任國相時各地的狀態,跟張蒼擔任國相國時的狀態截然不同。

晁錯也是如此,剛剛擔任三公,就已經對大漢起到了巨大的影響。

他的全力打擊,直接改變了大漢的風向,不願意以身試法的官員們都在調整自己的政策,就怕被晁錯給抓住了把柄。

這一天的朝議結束的時候,群臣們目送著三公離開,隨即緩緩圍繞在陸賈的身邊,不慌不忙的穿著鞋履,臉色都不是很好看。陸賈的臉色也是相當的難看,他的左右副手都被晁錯給找了借口抓住了,就連他自己,都受到了責罰,食邑減了三百。

群臣對晁錯的忍耐似乎都達到了某種極限。

這廝實在是不當人啊,劉敬跟他一比都顯得那麽仁慈,這絕對是大漢有史以來最為惡劣的三公了,他幾乎盯著所有人,無論你是什麽出身,是什麽爵位,他都要去對付,他的眼裏幾乎沒有自己人和外人的區別,他連張不疑的人都抓,哪怕在群臣眼裏,張不疑跟他應該是一夥的,劉敬好歹還只是抓捕大商賈和豪強,張釋之只是跟皇親國戚們過不去,可這位,那是完全不在乎你的身份。

他罷免了很多人,前往隴西徭役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秦國當初的官吏都沒有他這麽狠的,本著“小事化大,大事棄市”的原則,晁錯愣是將廟堂弄得人心惶惶,皆不安寧。

“陸公,不能再這般縱容他了……他這抓人抓上癮了……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在隴西相聚了。”

有大臣站在陸賈的面前,低頭穿著鞋履,不動聲色的說道。

“不必擔心……我已有了想法。”

“且再忍耐一段時日,先讓這廝繼續張狂吧,遲早有他受的。”

陸賈說著,穿上了鞋履,大步離開了這裏。

這段時日裏的朝議,基本上就是晁錯在負責,陛下最近很是忙碌,據說尚方弄出了一種全新的琉璃,陛下下令讓他們將這東西裝在皇宮,說什麽要先自己拿來試驗一番,看看利害,無害之後才能給天下人所用。話是這麽說的,可他心裏是怎麽想的,群臣當然也很清楚,這玩意還能有什麽害處??分明就是想要先拿來給自己當裝飾!!

張蒼也很忙碌,據說尚方用那琉璃打造了一種可以看到很遠的新東西,甚至驚動了太尉,張相想要這東西查看天文,太尉則是想要拿這東西看敵人,陛下也是整日湊著,陛下跟他們不同,陛下主要是想拿這東西偷看路上的美人。

張不疑最近也很忙碌,總是在尚方進進出出的,可老是神神秘秘的,群臣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麽。

廟堂的事情直接落在了晁錯這個瘋子的手裏,這無疑是群臣的劫難。

此刻,坐在金碧輝煌的禦史府內,晁錯得意的看著面前的眾人。

禦史府內的人基本上都被晁錯換了一輪,他啟用了很多的新人,晁錯所任用的這些人是什麽德性,不說也能知道,就說他如今的心腹,也是晁錯特意選出來的,他叫趙禹,是右扶風斄縣人,年少時就有名氣,隨即在長安擔任吏,得到了賞識,進了禦史府,晁錯在發現這個人後,跟他談論了幾個時辰,隨即大喜過望,認為他有真正的才能,直接將他提拔到了中丞的位置上,一飛沖天。

而這個人,基本上就是個小號的晁錯。

他非常的廉潔,住著很簡陋的房屋。

他極為狂傲,多次得罪上司,跟任何人都不往來,幾乎得罪了所有能得罪的人。

他執法苛刻,從來不知道手下留情是個什麽東西。

晁錯所提拔的,大都是這類的人,晁錯用他們組建了一個嶄新的禦史府,這個禦史府在誕生之後,就展現出了驚人的破壞力,弄得長安裏都是雞飛狗跳,原先那些紈絝子弟們都不敢出來了,五鼎樓都空了下來,五層基本沒有人敢過去了,他們將過去被季布所壓下來的彈劾全部找出來,進行第二次彈劾,禦史府的惡名頓時達到了頂峰。

此刻,晁錯翻看著面前的奏章,不由得詢問道:“怎麽樣?他們招了嗎?”

“招了,還指證了不少人。”

“很好,將他們指證的人也抓過來審!不必例會廷尉!若是廷尉來過問,那肯定就是心虛,將來詢問的人一並抓了審問!”

“唯!!”

趙禹低頭稱是,隨即又詢問道:“晁公……這些都是張左相的人,我們是不是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