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類父!(第3/4頁)

“我聽聞,為人主,不自操事而知拙與巧,不自計慮而知福與咎,如今看來,天下善治國者,莫如有大王!”

劉長大喜,仰起頭來,跟張恢繼續交談了起來,兩人攀談了許久,劉長這才問道:“我看張公,也是有才能的賢人,我阿母很是喜歡韓子的書,你怎麽會得罪她呢?”

“太後召集太學賢者,詢問宋宣公立其弟的事情。”

張恢緩緩說起了原因。

太後想要立劉長為皇太弟,那當然是要有依據的,因此便讓大家們來為她辯經,為她的行為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或者說,是找出一個先例來,用來作為劉長將來繼承大位的“合法性”。

當時的群賢們是非常惶恐不安的,雖然太後沒有明說,可劉長一回來,太後就來問宋宣公和宋穆公的事情,宋宣公曾在死之前,認為自己的孩子們沒有能力,便說:父親死後兒子繼位,兄長死後弟弟繼位,這是天下的通義。我要傳位給弟弟公子和。

太後為什麽問這件事?大賢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太後的想法。

浮丘伯即刻起身,告訴太後:宋宣公在逝世的時候,孩子們還小,因此傳位於弟弟,這是符合道義的行為,而宋穆公後來又將自己的位置傳給了猶子,這是報答恩情的行為。

對比浮丘伯的積極,其余大賢們就顯得很不安了,他們不敢明面上反對太後,都只是將事情放在宋宣公的身上,以宋的滅亡為例,勸說太後放棄這個瘋狂的想法。

兄終弟及這件事,也是老宋國的傳統了。

張恢為劉長講述著那激烈的辯論場面,他的口才很是了得,幾番話,就讓劉長依稀看到了那場激烈的辯論,眾人分成了兩派,瘋狂的舉例,各種典故層出不窮,互相攻擊……

劉長光是聽著都有些激動,“哎呀!寡人要是在就好了,寡人最喜歡看別人打架!”

“那你呢?你也參與了這次辯論?又為何得罪了太後?”

張恢認真的看著劉長,“臣反駁了幾句,太後便將我驅趕了出去。”

“那你說了什麽?”

“臣說:當初宋宣公立弟,是因為他要死了,他死的時候,孩子都小,也沒有表現出什麽才能來,所以立他的弟弟……如今天子年輕力壯,沒有到那個時候,這個時候要立唐王為儲,實在是不符合道義!”

劉長目瞪口呆,他再次打量著面前的張恢。

“你可以啊,這話都敢說……只是驅逐你都算是輕的,沒請你飲酒都算阿母她仁慈!”

張恢笑了笑,“臣只是不願說謊而已。”

“那你是真的覺得我不能做儲君?你來找我,便說要勸說我放棄儲君的位置嗎?”

“不,我覺得,大王應當為天子。”

劉長這下就不能理解了,“你既是站在我這邊的,那又為何要公然反駁阿母呢?”

“大王!”

“古往今來,就不曾有過大漢這樣的龐大之國,不曾有過如今這般的天下,大漢乃是為天下先!既然是為天下先,就不該去以從前為例,而是應當為後來立下規矩,天下之臣,皆由廟堂而出,這難道也是能從古代找到先例的嗎?”

“太後為人聰慧,奈何,如今也年邁了,很多事情反而看不清了。”

“不過,這也是能理解的,年老而力竭,無神而靈衰。”

“你還真是敢說啊……當著我的面說阿母,你就不怕我烹了你嗎?”

“不怕,大王乃賢明之君,不會因為這點過錯便殺人。”

劉長遲疑了片刻,“那你的意思,是要開辟一個前所未有的先例?”

“是一個能穩定局面的先例,可以作為後世效仿的先例,就比如當今太後,我料定,日後的天下,定然會有個政策,令後宮不得幹……唔……”

劉長卻堵住了他的嘴,“你就這麽急著要去死是吧?!”

劉長平日裏也是個散漫的,不拘小節的,可是面前這廝,真的有點嚇到他了,這頭也太鐵了,就說晁錯怎麽那麽頭鐵呢,原來是有個好老師啊,什麽都敢說,晁錯張不疑那種鐵頭娃在這人面前都顯得那麽拘束,怯弱。

劉長松開了手,張恢笑著說道:“大王可要聽聽臣的想法?”

“行,跟我去內屋再說!”

兩人面向而坐,劉長看著他,“好了,這裏沒有別人,你說吧。”

“太後所看到的,只是如今的大漢,臣所看到的,卻是未來的大漢……太後為何想要立您為皇帝呢?是因為她不喜當今陛下,認定其無能,當今的陛下真的很無能嗎?其實不然,只是因為不曾達到太後的預期,故而如此。”

“而陛下的幾個孩子,與太後不親,曹皇後為人強勢,能輔佐陛下,可是太後還在,她無處發揮,兩人便有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