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3/4頁)

蕭懷舟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說來好笑,我見他跟見你一樣都不容易,不過好在他沒有讓我在外面跪一夜,我當時以為他只是嘴硬心軟,讓我在外面站了一個時辰,就放我進去了。”

說到這在外面跪了整整一夜,謝春山臉上的表情有些心疼。

蕭懷舟那樣瘦弱的身子呀,竟然在桂雲仙府門外跪了整整一夜。

“我跟他說了,我需要向他借兵的事情,甚至我想要他願意下山來當我的主帥,他一直坐在座位上看著我笑而不語。盡管他身邊的之前顧家軍的士兵叫囂著讓他懲戒我,不許放我活著回去,可是顧亭安最終還是放我回去了,他還答應,若是有一天真的無可挽回,他會考慮過來支援我。”

蕭懷舟目光平靜的看向遠處,仿佛這一段往事在他心中已經激不起波瀾。

他其實將其中很多事情都隱去了,比如他一個人上山寨的時候,顧亭安是否派人羞辱過他,那些顧家軍士兵嘴裏所罵出的臟話有多麽難聽。

這些東西他都沒有告訴謝春山。

現在也沒有必要再告訴。

“他沒來。”謝春山很篤定。

就算他沒有想起前世,就算他當時沒有出現在城門口,他也知道,顧亭安一定沒有來。

如果說顧亭安當時來了的話,蕭懷舟絕對不會在城門口死的那樣慘烈,甚至不會去歸雲仙府求自己。

蕭懷舟也許會和顧亭安聯手一起抗敵,也許會和顧亭安成親,再續青梅竹馬的緣分。

接下來就沒有自己什麽事了。

不該說是慶幸,也不該說是不幸,顧亭安和自己一起在前世辜負了蕭懷舟,所以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能夠陪在蕭懷舟的身邊。

“但確實沒有來,直到城破那日,我都沒有等到他,但是他不來,我完全可以體諒,他不願意放下舉家的仇恨來幫我,這不能怪他,我只是有一點點難過,難過那個從來都不會騙我的人,最後竟然真的騙了我。”

“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我們倆之間的情分應該算是很深的,我們一起犯錯,一起被罰,一起爬墻溜出皇宮,一起跑去花樓,勾欄聽曲,一起去懲惡揚善,反正我們一起去做了很多的事情,有時候想起來還會很懷念那個時候,我不會傷害他,他也不會欺騙我。”

蕭懷舟多少有些悵然,那樣繁華的大雍王朝,終於是回不去了。

“那你為何還要幫他?”

連謝春山都看出來了,這個臟東西最先盯上的人應該是顧亭安,因為顧亭安他們不止一次見過這臟東西。

這臟東西也只在錢塘鎮肆虐,而顧亭安的軍隊都在錢塘鎮周圍駐紮。

蕭懷舟奇怪的看了一眼謝春山:“你很想知道為什麽他明明騙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欺騙我,我卻還選擇原諒他,甚至我對他也不像對你那般冷心冷情,對嗎?”

“嗯。”

“你也見過我的夢境,你見過那一次我在母妃的宮殿裏有多麽絕望,當我親眼看見我母妃死在我面前的時候,當時我覺得天都要塌了。”

蕭懷舟語氣沉重:“皇宮裏的事情,從來都沒有你看到的那樣簡單,即使是我母妃死了,那些想要傷害太子的人也依舊沒有停一下自己的手,所有人都被買通了,他們就是想要在太子冊封那天殺了他,讓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太子,你不明白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我以為我就要死了,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在長寧宮,和太子和母後一起……”

“可就在那一刀落在我手臂上之後,在所有人都躲在外面看戲的時候,只有顧亭安一個人沖了進來。那個時候他也不過才七歲,可是他不管不顧,死的抱住那個人的腰,狠狠的用牙齒咬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再對我下刀。”

“就是因為他拖住的這一段時間,他讓我和太子活了下來。我見到他,小小的身軀擋在我面前,被那個瘋子一下一下錘擊在腰間,你或許不知道,顧亭安也是從那一天起落下了不可治愈的腰傷。”

蕭懷舟有些自嘲:“你別看他平時威風凜凜的,騎在馬上大秀他的腰技,實際上他其實不能長期騎馬,甚至也不可以坐在馬上和人家對戰,因為他的腰不好,坐在馬上超過半個時辰就會疼的坐不起來。”

“我是大雍朝的皇子,我即使傷了手臂最多也就是繼續做個閑散皇子,沒有人會指責我,可顧亭安他不一樣,他是顧將軍獨子,他是未來的少將軍,如果他不能騎馬打仗,他的這輩子就算是毀掉了,說他為我斷了他的前程也不為過。”

蕭懷舟這番話說出來,謝春山才知道自己和他之間到底橫著怎樣的鴻溝。

他也許終其一生都不可能跨過這一道鴻溝,因為他從來都沒有參與過蕭懷舟的過去。

僅僅是在夢中瞧見他在長寧宮發生的事情,謝春山就已經覺得十分窒息,他根本沒有辦法想象當時才七歲的蕭懷舟是怎樣經歷那種絕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