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雨夜追蹤蓑衣人,囚柴房官妓訴冤屈

◎正房裏,陸善柔隱隱聽到大門方向傳來的哭叫聲,刺耳的連大雨聲都掩蓋不了。難道……陸善柔……◎

正房裏,陸善柔隱隱聽到大門方向傳來的哭叫聲,刺耳的連大雨聲都掩蓋不了。

難道……陸善柔腦子至少湧起了一千個念頭,她把所有的文稿都塞進書架的暗格裏,一群蓑衣人湧進來。

此時書案上還有一枚梧桐居士的私章,來不及了,她將私章塞進了裝著木炭的熨鬥裏。

蓑衣人一哄而上,不容她質問辯解,兜頭套了個大麻袋,將她整個人裝進去,捆起來擡走了。

這一切都發生在不到一盞茶時間,大雨沖走了血跡和腳印。

所以,當魏崔城提著裝得滿滿當當的食盒回到家時,發現家裏門是開的、正房的燈籠是亮的,但是所有人都神秘消失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搶救回來的殘稿一張都不見了!

這是怎麽回事?

魏崔城一時有些恍惚,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荒誕離奇的夢,剛剛醒來。

頃刻之間,遭遇巨變這種事情他在十年前遇到過一次,從意氣風發變得消沉避世,也只是一夜之間。

戰馬嘶叫、箭矢多如蝗蟲、噴濺在他臉上的鮮血……往事如巨輪般碾壓過來,十年了,痛苦並沒有消淡,猶如潮水裏的礁石,任憑你波濤洶湧,它自堅不可摧。

魏崔城不想回憶過去,強行收回思緒,把自己扯回現實。

他點燃了正房所有的燈具,照得如同白晝,一寸一寸的檢查,很快發現了蹊蹺之處:

房門上有小半個泥腳印,應是有人踢門,陸善柔是個溫柔嫻雅的貴婦人,她不會用這麽粗暴的方式開門。

地板臟了,好多水漬和泥漿。

熨鬥裏的木炭還是滾燙的……嗯,裏頭好像摻著什麽東西?

魏崔城從書案的筆架上取了兩根毛筆,筆尖朝上,就像夾筷子似的,往木炭裏扒拉東西,裏頭是塊玉石印章,已經烤得黑紅,底部刻著四個小篆字:梧桐居士。

正是陸善柔的私章。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發生過,不是夢。可是陸善柔人呢?隔壁的熊孩子和那個路見不平救回來的少婦呢?

三個大活人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消失,魏崔城出門,去問左鄰右舍。

他斷絕一切人情來往,搬過來快五年了,連鄰居都不認識,但這個時候,也不顧的許多,他先敲了左邊鄰居的大門,敲了許久,無人應答。

怎麽今晚都不在?真是邪門了,魏崔城轉道去了右邊的鄰居,門環響了三下,立刻有人在門後應答,“誰?”

魏崔城說道:“我是隔壁鄰居——錦衣衛千戶魏崔城,有件事要問問你們。”

魏崔城避世,但也懂人情世故,故意隱瞞他是訓象所的千戶,只搬出錦衣衛的招牌當敲門磚。

果然,聽到錦衣衛千戶的名頭,門開了,一個提著燈籠的看門老蒼頭客客氣氣將魏崔城請到了前門後罩房裏。

魏崔城拿出他的腰牌,這是一個象牙制的雲頭八邊形符牌,符牌有些舊,微微發黃,正面中間排豎刻著“錦衣衛”和”訓象所”,下面橫刻著他的名字“魏崔城”。

魏崔城使了個心眼,他用手指蓋住“訓象所”三個字,將符牌往老蒼頭眼前晃了晃,“大概一刻鐘以前,我出門買飯,這一刻鐘的時間,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老蒼頭思索片刻,說道:“我一直在門房當值,這壞天氣,除了風雨雷電,沒聽到什麽異樣的聲音,只是有一陣馬蹄聲,來得快,走的也快。”

魏崔城又問:“東邊的鄰居是什麽人?我敲門一直無人應?”

老蒼頭說道:“那是沈翰林家啊,前年得了外放,一直在外頭做官,家眷也跟著在任上,房子是空的,沒有人住。”

難怪無人應門。

老蒼頭渾濁的眼神開始興奮起來了,“兇宅又出事了?別是又鬧鬼吧?這房子邪門的很,京城最出名的鬼宅 ,住在裏頭的人沒幾個好下場,千戶大人要小心呐。”

魏崔城有了一點頭緒,敷衍了幾句就走了,心想暴風雨夜,街上本沒什麽人,一陣馬蹄聲的動靜,應該是一群人,再加上三個大活人,如此招搖過市,一定留有其他線索。

即將宵禁,東、南、西、北、中五城兵馬司開始清道巡街,乾魚胡同所在的澄清坊屬於中城兵馬司的管轄,魏崔城拍馬去追巡街的中城兵馬司隊伍。

魏崔城這十年來,幾乎每個月都要帶著大象們在兩個象房“交班”,必定經過中城兵馬司的地盤,因而和巡街的士兵混個臉熟,並不需要亮身份,直接道明來意:

“大概一刻鐘以前,一群人騎馬去澄清坊乾魚胡同方向,人數大概在十人以上,你們有沒有見過這群人?”

暴風雨夜,街道冷清的很,這種群馬奔馳的大動靜著實引人注目,中城兵馬司的士兵們說道:“有啊,剛才往南邊方向去了,魏千戶往南邊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