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為大明遮風擋雨的承諾,今日履行!

古北口長城。

胡宗憲極目遠眺,看著遠處隱約掠過的幾個小小黑點,目光沉重。

那是蒙古人的探子。

敢深入腹地,來到長城之下,可見膽子大到什麽地步,擺明著來去如風,不將明軍放在眼中。

關鍵是,對方早就有了防備……

嘉靖想要進攻俺答汗部,在大明朝堂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傳到了長城之外。

起初俺答汗自然驚怒,但兩年多了,明軍依舊無法出塞,漸漸的就轉為嘲弄,愈發不屑。

胡宗憲對此很是無奈。

當年的庚戌之變,大明在兵戈的逼迫下,不得不開放互市,讓俺答汗獲得了大明這邊的商品,尤其是對塞外之民極為重要的鐵鍋茶藥,由此收買蒙古各部。

這是已經發生的事情,與其憋屈狂怒,在毫無把握的情況下妄動幹戈,還不如另尋他法。

比如俺答汗並非蒙古大汗,只是一個部落的首領,如今的蒙古可汗是黃金家族的直系後裔土蠻汗,這位正統大汗與俺答汗矛盾重重,完全能以夷制夷,挑起雙方的爭鬥,坐收漁利。

“只可惜……”

想到這裏,胡宗憲微微搖頭。

可惜陛下念念不忘當日之恥,不願徐徐圖之,自以為挾滅倭的威風,能夠北上一掃胡虜,偏偏現實差距巨大。

且不說糧餉難濟,就看如今的邊關兵將,都是一言難盡,九邊要塞還有白蓮教的賊子,散播消息,抓了一批又一批,他還被陛下忌憚,若是一朝倒台,恐怕俞大猷戚繼光等親信將領,都要受到牽連。

“泄氣了?”

就在胡宗憲輕嘆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旁響起。

胡宗憲猛然轉過頭,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先生!”

李彥微笑頷首:“汝貞,許久不見了。”

胡宗憲心緒激蕩,真情流露,眼眶微紅:“我以為先生避居世外,再也見不到了……”

李彥仍在真武玄嶽上,此行是法力留影,與真人別無二致,笑了笑道:“我並非閑雲野鶴的隱士,倘若有遭一日,世間諸事了卻,那才是真正的分別,現在顯然還不是那個時候。”

胡宗憲大喜,又有些慚愧:“我辜負了先生所望……”

李彥輕輕搖頭:“大明自土木堡之變後,江河日下,弊端叢生,任誰都難以在短短數年一掃積頹,你做得已經夠好。”

胡宗憲也只是積蓄心中,難以抒發,他如今已經成長為軍中主心骨,自然不能在心腹下屬面前露出半分頹喪,現在說出口,反倒好受許多。

兩人並肩而立,仿佛回到了昔日浙江的相處,敘舊的同時,齊齊看向塞外。

胡宗憲看的是西北,那裏是俺答汗的部族所居,李彥則望向東北,那裏是目前仍舊掌控在大明手中的遼東。

沒有人知道,就在年關之前,大明各地受災,百官討薪不成,海瑞決定上疏之際,在遼東的一個小小部落裏,努爾哈赤出生了。

並無什麽天降異象,也不存在什麽後金龍氣,就是一個建州左衛的小部酋長家裏,又生了個兒子。

而這家人現在的願望,是當好大明的狗。

但當大明這個巨人百病纏身,搖搖欲墜之際,邊軍為了功勞,又對建州女真頻頻欺壓之際,努爾哈赤會生出什麽異心,就完全可以想象了。

所以李彥的計劃裏,從來沒有靠著歷史先覺性,趁著後金尚未起復,先將努爾哈赤弄死雲雲,建州女真需要管理,但振興國家,才是延續國祚,不被外敵所趁的真正途徑。

李彥問道:“邊軍如何?”

胡宗憲如實回答:“國庫空虛,邊鎮年久失修,邊軍疲敝難訓,偏偏朝廷主攻,俞戚兩位將軍操練,短時間內也不見成效……”

李彥也直言不諱:“從正德朝開始,邊將冒餉,邊兵逃亡,已司空見慣,邊備日漸廢弛,俞龍戚虎固然是當世猛將,但也無法一舉逆轉數十年的亂象。”

“何況朝廷大略還是錯誤的,出塞搗巢,看似威風八面,卻不是如今的明軍支撐得起的。”

“此前滅日本那般順利,並非明軍之功,而是神仙鬥法下的附帶,現在對抗蒙古韃子,明軍被打回原形,全靠自身真才實學了。”

胡宗憲恍然,他早就懷疑這位早已成仙得道,此時欣然地道:“果不其然,大明滅倭,多依仗先生福澤!”

李彥見他沒有生疏敬畏,也是暗暗點頭,又談起九邊具體事宜:“倉促進攻,雖不可取,此等戰略意圖,倒可借以整肅邊軍。”

“大明終是上國,兵士操練,不可急於一時之功,但軍械更替,非韃子可比。”

“汪直如今還在東瀛,他既然放不下海商,便人盡其用,西牛賀洲的火槍造詣頗高,可請工匠來此,學習燧發槍之理,提升鳥銃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