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裕王和景王都不行,不如你來繼承大寶!(第2/3頁)

嚴嵩伏低了身子:“老臣……有罪!”

看著這位蒼老疲憊的首輔,嘉靖既有一絲憫然,又有一些不然,擺了擺手:“將你的兒子領回去,天師不是禦醫,賴在人家府上像什麽樣子!胡鬧!”

胡鬧兩字一出,嚴嵩的心終於定了下來,知道嚴世蕃的這一關終於過了。

然而嘉靖並沒有說完,目光又轉向兩位皇子:“你們也是有子嗣的人了,記住這個教訓,嚴世蕃若是能多跟嚴閣老學著些,就不會只是小閣老了,可惜他再有歪才,終究無法獨當一面!”

裕王和景王趕忙起身,諾諾應是。

嚴嵩心頭大痛。

當著裕王和景王的面,嘉靖給出這個評價,就絕了嚴世蕃未來的入閣之路,可見這位小心眼的陛下,並沒有放下不喜,只是不準備罰得那麽重,讓他這位首輔威望盡失而已。

嘉靖最後總結:“回去好好管教,謹記此次教訓,不要再有邪念了!”

“是!”

嚴嵩深深俯首,知道這份管教,還包括鄢懋卿和羅龍文。

此次的風波,本該討論兩位真正涉及到通倭罪名的人,全程都沒有被提及。

但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楚,嚴黨的這一關,有驚無險地過了。

“扶惟中起來。”

嘉靖恢復了對嚴嵩往日親密的稱呼,等到內侍將真的感到筋疲力盡的嚴嵩,扶回了矮墩上,又考校起了裕王和景王的功課來。

不過相比起與臣子的交談,這父子之間反倒有股濃濃的陌生感,雙方說著說著,都感到不太自在。

嘉靖剛剛還訓斥嚴嵩要好好教子,眼見自己的兒子也不親近,心頭不禁有些惱怒,眼睛緩緩闔上。

裕王、景王、嚴嵩趕忙起身,望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呂芳,在其微微點頭示意後,才齊聲道:“兒臣告退!”“老臣告退!”

輕微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呂芳走到後方,在一座偌大的紫銅香爐裏,用一塊厚厚的帕子包著把手,拎出了一把小銅壺。

又順手在香爐裏添了幾塊檀木,蓋上香爐蓋,呂芳才拎著銅壺,朝紫砂杯裏倒了一杯溫熱的水。

這位內相一手端著水杯,一手捧著小瓷藥罐,走到嘉靖面前,低聲道:“主子,該進丹了。”

嘉靖睜開眼,伸出細長的指頭,從瓷藥罐裏拈出一顆自己煉制的丹藥,送進嘴裏,接過水一口吞了下去。

服了丹後,嘉靖的心情舒泰了些,淡淡地道:“你覺得,嚴嵩是見大事不好,心灰意冷,想要急流勇退,明哲保身,還是為了自己的兒子,以退為進?”

呂芳眉頭微顫。

其實當嘉靖問出這個問題時,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這位大明天子,受當年大禮議的影響,極為喜歡跟人擰著幹,尤其是與臣子,別人要往西,他偏要往東……

嚴嵩就把握住了這種心理,想要構陷一個人,會先對那人大加贊賞,再不經意間構陷,等到嘉靖看其不順眼,最終落井下石,引得龍顏大怒,降罪殺人。

反之嚴嵩要救人,會加以詆毀,甚至故意懲處過重,等到嘉靖覺得有些過了,偏偏要對著幹時,巧妙一轉,令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伺陛下喜怒恣威福,竊君上之大權”,這句對嚴嵩的評價,是極為準確的。

當然嘉靖事後也不見得全無察覺,對於嚴嵩的不滿也會日積月累的增加,最後在藍道行一句“今日有奸臣奏事”中,徹底爆發開來。

呂芳出於對嘉靖的忠心耿耿,是痛恨如此作為的,再加上之前鄢懋卿打發叫花子的行為,讓司禮監上下都不舒服,此刻回答得就很是誅心:“嚴閣老作何想法,老奴不敢妄加揣測,只是這件事的起因,恐是江南織造局……”

這個時候提及江南織造局,就把剛剛嚴嵩苦心編織的教子無方,一下子拉到了現實之中。

並且是嘉靖最討厭的現實中。

與朕爭財!

這位大明的“戶部尚書”眼神一厲,哼了聲:“一丘之貉,貪得無厭!”

不過罵歸罵,嘉靖清楚想讓官員不貪是不現實的,太祖殺得那麽厲害都沒有止住,何況如今的大明。

所以他不會幼稚地收回成命,只是喃喃低語著:“國庫沒銀子,得靠嚴世蕃他們去弄,八分歸國庫,兩分歸他們,朕認了,七分歸國庫,三分歸他們,朕也忍了……”

“他們要是連江南織造局都不放過,連個胡宗憲都不能容,毀掉了東南的大局,朕也就不能再容他們!”

這番既是自我安慰,又是最後通牒的話語,唯有貼身的呂芳能第一時間聽到,其他人卻是根本不知。

比如裕王和景王出了玉熙宮,便是心事重重,回憶起剛剛的表現,都是暗暗懊悔,再看向嚴嵩,又儼然是一位政壇不倒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