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嚴世蕃:李時珍就是一個簡單純粹的人,哪有我聰明?(第2/4頁)

呂芳重新拿起剪子,最後叮囑了一句:“不必藏著,也藏不住……”

楊金水垂首:“孩兒明白。”

等到回歸居所,他的思路已經變得清晰。

朝局有變,嚴黨走勢,尚未可知,司禮監的態度,是保持距離,撇清關系。

至於消息,該放就放,且看外朝風起雲湧!

……

“父親!”

徐府之中,徐璠走進了書房。

相比起嚴府操辦婚事,熱熱鬧鬧,這裏卻頗為冷清。

一方面嚴黨歡天喜地,齊齊恭賀,另一方面是清流鄙夷,劃清界限。

徐璠對此很是氣憤與不甘。

同樣身為閣老之子,他任太常卿,弟弟徐琨、徐瑛任尚寶卿,職位其實並不低,符合身份,但權勢完全邊緣化,跟呼風喚雨的嚴世蕃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因為朝野上下都知道,徐閣老謹事上官,並無主見,指望從他身上得到好處,基本是白瞎,那麽他的兒子,自然也就不會有人巴結。

甚至由於嚴世蕃對徐階有股莫名的敵意,恨屋及烏,也進行了針對,徐璠過得相當難受,還要將自己的愛女,許配給嚴世蕃那不學無術的兒子,這幾日夜間都沒有睡踏實過。

終於,轉機來了!

徐階正在看書,面對興沖沖的兒子,摘下優逮,也就是明朝的眼鏡,表情平淡地道:“怎麽了?”

徐璠深吸一口氣,遞上帖子:“父親,刑科給事中吳時來、刑部主事張翀(chōng)、董傳策,欲彈劾嚴嵩!”

吳時來、張翀是徐階的門生,董傳策為徐階同鄉,都是鐵板的支持者,徐階表情不變,依舊拿著書卷,發問道:“何罪?”

徐璠沉聲道:“納賄誤國!”

徐階不置可否:“除此之外,還有何事?”

徐璠看出了父親的態度似乎並不贊同,但咬了咬牙,依舊道:“毀去婚約,保我徐氏清名!”

徐階這才放下書,輕輕嘆了口氣:“大內傳出了消息?”

徐璠重重點頭:“宮中多有傳聞,陛下近來對嚴黨作為,很是不悅!”

徐階道:“故而你以為嚴黨會倒?”

徐璠眉頭一擡:“嚴黨貪墨橫行,無惡不作,全因依仗寵幸……只待陛下聖聽不被阻塞,他們當然無法繼續猖狂!”

徐階搖了搖頭:“宮內所言,未必為實啊!”

徐璠怔住:“這等大事,難道有假?”

徐階將手中的書遞了過去。

“市舶司?”

徐璠接過,才發現其內是廣州市舶司的記錄。

洪武年間,朱元璋實施海禁,永樂年間,朱棣稍稍放松,此後又嚴禁,直到正德年間,海商走私泛濫,群臣見私人出海無法禁絕,便因勢利導,幾大市舶司不再禁止外商來華,國內海商也渾水摸魚。

到嘉靖一朝,又重新嚴格起來,關閉了廣州市舶司之外地所有港口,銷毀違禁大船,禁止出海私自貿易,將太祖那套再度搬了出來。

由此海商不滿,勾結外賊,倭寇泛濫,殺戮無數。

直至此前出戰,打壓了賊寇氣焰,方才有所消停,因此市舶司重開,江南織造局的討論,也成為了近來朝堂討論的議題。

徐璠身為閣老之子,當然清楚,這就是一次外朝與內廷的利益分配,嚴黨力推織造局,是為了在其中貪汙漁利,司禮監力主織造局,則是希望太監再度出宮,到達地方掌權。

再翻了翻這書冊裏記錄的部分賬目,徐璠心頭一動:“父親之意,是宮內借此事,向嚴黨施壓,妄圖在江南織造局中獲得更大的利益?可呂公公……會同意嗎?”

徐階道:“宮內不只呂公公一人,此事突如其來,不得不防!”

呂芳的為人他很清楚,絕非貪得無厭之輩,但宮中十萬張嘴等著養,他身為內相,清正廉潔也是別指望的,某些事情肯定是會做的。

所以站在徐階的立場,當他無法了解宮內發生的具體情況,只能聽傳出來的風聲,是不敢貿然動手的。

徐璠則接受不了這種謹小慎微,疑神疑鬼:“父親,此乃天賜良機,一旦被嚴黨度過,重新獲得陛下的寵幸,那就不知要等多久了啊!”

徐階知道這個兒子心氣難平,擔心他沖動為之,想了想道:“你可以派人去天師府,如果小閣老回歸嚴府,此事作罷,倘若五日之內他都不出,再來商議。”

徐璠眼見在家中只有兩人的地方,父親居然還稱呼嚴世蕃為小閣老,心頭已是大為失望,行禮道:“是!孩兒退下!”

看著兒子垂頭喪氣的離開,徐階神情中也有些唏噓,喃喃低語著:“只待兩人分開……只待兩人分開……”

嚴嵩夠穩,嚴世蕃夠狠,前者能壓制後者,後者能輔佐前者,形成絕佳的配合,再對嘉靖提出的要求無底線的包容,方才形成了偌大的嚴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