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二章 燕王為趙宋主持公道!

“沒想到金陵城內竟發生了這等事情……”

“女真賊子,太猖狂了!”

燕京王宮,明德殿內,接到第一時間傳來的消息,群臣的表情頗有幾分怪異。

那是一種明明覺得“好死”,卻又不能說出口,所以憋得挺難受的怪異。

對於大燕來說,雖然有簡王和衣帶詔在手,可以行“吊民伐罪,周發殷湯”之舉,將趙宋滅掉,但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終究難以把握度。

尤其是趙佶,如果這位大宋天子在金陵轟轟烈烈地戰死了,那勢必會激發南方的反抗之心。

忠於趙宋的臣民還會起事,燕廷想要完全統治那片區域,勢必又需要一段長時間的鎮壓。

但現在這位大宋天子先是想要北逃金國,又在金陵江畔被金人所弑,簡直是主動為燕國在南方的統治掃平了障礙。

至於金人帶走的那些人,也不必擔心,畢竟他們還要返程回歸朝鮮半島不是?

當然,在一片竊喜之中,也有例外。

比如禮部侍郎韓嘉彥,就面無表情。

他倒不是悲傷,是因為前朝的士大夫都不能做出表情。

自從有了衣帶詔後,這群燕廷文官提及趙佶時,必稱之弑母昏君,以展示他們在新朝為官的正統性,但現在趙佶已死,無論是喜是悲都不合適了,不如淡化處置……

而吏部尚書高俅,則眼眶微紅,情緒明顯低落。

趙佶還活著的時候,高俅只當忘了這個人,再無昔日的君臣之情,可聽到他死了,還是慘死在蠻夷手中,又忍不住想起端王府中的時光來。

高俅一直記得,若不是趙佶的看重,自己還是街頭閑漢,跟著一位又一位主人,如同蹴鞠般踢來踢去,豈會有現在的機遇?

丁潤目光頻頻看了過去,有些擔憂。

他能理解好友的情感,但懷念前朝故主,實在是大忌諱。

所幸接下來,李彥為趙佶之死蓋棺定論:“趙宋末帝雖有種種罪行,然此番崩於金陵,依舊以天子之禮葬之!”

蔡京、朱武、吳用齊聲道:“殿下聖明!”

三人都是真心實意。

蔡京清楚,趙宋一百五十年統治的影響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清除的,何況趙佶死得越慘,越容易抵消之前的惡感,讓人重新記起前朝的好。

堵不如疏,這個時候如果強行壓制,無疑是下下之策,而以天子之禮葬之,就是允許各方祭拜,尤其是前朝的臣子,可以全了忠義,自然皆大歡喜。

朱武和吳用則是敬佩於這位始終如一的氣度,也正是這份胸襟感染了他們,使得他們除了聰明才智外,還有了如今的格局。

李彥又看向韓嘉彥:“關於對宋末帝的追謚,禮部盡快定奪。”

“是!”

韓嘉彥領命,心中暗暗叫苦。

宋末帝只是一個別稱,不是真正的廟號和謚號。

但趙佶所作所為,廟號怎麽也不能像歷史上的趙構,謚其父為“徽宗”。

根據《逸周書·謚法解》,元德充美曰“徽”,“元德”是指有大德,“充美”除了有美、善的含義之外,還寓意了發揚聖德。

宋徽宗在後世臭名昭著,但是單看這個謚號,是毫無疑問的美謚,除了這個供奉的廟號外,還有“聖文仁德顯孝皇帝”……

那就更不搭邊了。

所以此番關於趙佶的謚號,朝中已經有了討論,大部分士大夫建議定為僖宗,即是宋僖宗。

有過為“僖”。

這個較為模糊,反正就是有錯,具體什麽錯咱也不提,算是稍稍給些面子的追謚。

也有少部分文臣,建議定為厲宗,即為宋厲宗。

這個字就很淩厲了,暴慢無親曰“厲”,殘害無辜曰“厲”。

暴慢無親對應弑母惡行,殘害無辜對應殘害高俅、折可適、種師道等忠臣良將的惡行。

所以選擇“厲”,是要將趙佶的罵名,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

這兩個謚號各有優劣。

前者可以顯出今朝的寬容,後者則可以顯出今朝的正統。

這般比較的話,正統更為重要,趙佶的所作所為也是活該,沒必要為其遮掩。

但真要這麽做,又與士大夫的理念不符,所以韓嘉彥覺得進退兩難。

李彥對此不會發表意見,轉入關鍵話題:“女真的狼子野心暴露無遺,他們若非準備南侵,絕不會覬覦宋廷君臣,傳令臨江軍和通遠軍,準備攔截搭載趙宋宗室和臣子的船只。”

“在兩國軍隊能直接交鋒前,繼續加大情報搜集,女真人數稀少,難以防備這方面的監視滲透,同時前高麗境內被囚禁的漣水兵員,也要實施營救。”

“將趙宋慘事傳告各國,尤其警告遼國,倘若再出售貨物予女真人,立刻停止燕遼互市,勿謂言之不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