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即將“遠行”的李元芳(第2/2頁)

“當然,絕大部分情況下,臣子自己就會忍不住,貪婪是一回事,還要處於猜忌中,臣子會想我如果不提前動手,皇帝肯定會對我下手,那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這種種患得患失,都是臣子的權力膨脹到威脅皇權的地步後,必然引發的事情,接下來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啞叔對此再有發言權不過,緩緩寫道:“你既然這麽清楚,為什麽要親自滅了吐蕃呢?”

李彥想了想道:“聖人視我為友,而我也盡一份臣子之責。”

實際上,他對待皇帝,無論是李弘和李治,表面的態度是一致的。

對李弘有真心,創造真氣後不斷降低基礎內功的門檻,正是為了給李弘續命。

對刻薄寡恩的李治,就是純粹的揣摩心理,對症下藥了。

這是李彥自己對於君臣之道的理解,不僅是君與臣,任何上下級之間的關系都適合。

並不因為李弘拿他當朋友,他就真以為自己與皇帝能以朋友的身份相處,私交關系再好,也不要帶入到工作中來,那樣反倒利於維持友誼。

長孫無忌就是真的把自己當舅舅了,逾越了界限,最終進也進不了,退也退不了。

當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多少人不到那個位置之前,道理都說得頭頭是道,真正身居其位後,很快迷失在權力的快感中,忘乎所以。

李彥終究有幾分超然的心態,繼續道:“當然,我如果常年大權在握,聖人的脾氣再好,終有深恩幾於仇,相看兩生厭的時候,所以滅了吐蕃後,我心願已了,也可以遠行了。”

啞叔看著二十歲的徒弟,說著六十歲乞骸骨的話,也不禁怔了怔,才斟酌著話語寫道:“你若能主動放下權勢,急流勇退,那是最好,只是權勢的滋味確實令人迷醉,你可要仔細想好。”

李彥道:“請師父信我,我如果準備在這裏過一輩子,肯定也會自己壓著些功勞,將滅新羅和吐蕃的功勛給予他人,直到有了遠行的計劃,才顯得激進起來,這也符合了那些心懷不軌的臣子,對於聖人身體健康的猜測。”

啞叔:“……”

可不是麽,連李元芳這位聖人親信,都迫不及待地滅國賺取功勛,臣子們自然是深信皇陵又要開啟了。

只是為了給世家挖一個大坑,也不至於自己真的棄官不做,及冠的年紀就退休吧?

李彥微微一笑,並不準備現在就揭曉離去的方式,而聊了這麽多,多年不見的隔閡也散去,他正好問道:“師父,你當年收留我時,我只有兩歲是麽?”

啞叔輕輕嘆了口氣,點頭寫道:“當年先帝有意要滅長孫氏全族,關中各族想要阻止,才會抱你過來,為師身份敏感,卻是讓你從小與父母分離,於涼州長大……”

李彥道:“師父當年在我父牽扯到太子謀逆一案時,也予以搭救,能保長孫氏上下性命,這也是我父所願,只是他也沒想到那群人言而無信,後來甚至都不願意去看望他一下,那一位帶頭提議之人,不知是哪一位?”

啞叔遲疑了一下,寫道:“那人本是文壇大儒,德高望重,後來親人出事,也早已病逝了,還望元芳不要再怪他。”

帶頭大哥果然不在人世了,李彥先是有些遺憾,但看著這行字,目光閃了閃,問道:“師父,你所說的這人,是不是出自弘農楊氏觀王房?”

啞叔愕然地看過來。

迎著師父的眼神,李彥就知道猜對了,神情陡然淩厲起來:“師父,那個當年把我帶走,設計營救長孫氏的人,是不是大儒楊思儉?”

啞叔點了點頭。

李彥吸了一口冷氣,電光火石之間,無數過往的細節從腦海中浮現,問出了第三個問題:“師父,你為內衛大閣領時,暗中監察百官的梅花閣領,是不是你的親家楊思儉?”

啞叔瞳孔收縮,終於意識到了什麽,緩緩點了點頭。

李彥閉了閉眼睛,說出一句冰寒徹骨的話來:“我終於明白,冒充‘佐命’的楊家大娘子,為什麽始終抓不住那個把她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