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作案時高調,案發後低調(第2/3頁)

這段很著名了,吳王李恪臨死前大罵,說長孫無忌竊弄威權,構害良善,李唐皇室如果顯靈,接下來就要滅長孫無忌的族,結果長孫氏還真沒滅了,可謂報應不爽。

但這一段其實出自野史小說,後來被《資治通鑒》引用,真實度可想而知。

沒辦法,古人特別喜歡這類預言,比如上官婉兒在孕時,有占蔔“當生貴子,而秉國權衡”,生下女子後,旁人都嗤笑是假的,結果上官婉兒專秉內政,果如占者之言,這一段是後朝散文收錄,非正史,真實度存疑。

又比如李淳風說唐三代後有武氏起而滅之,這一段出自野史,基本可以確定是到了武則天登基後,市井中才有流傳。

說白了都是先射箭,後畫靶,事情發生後,再編造出當年的預言,宣示天命所鐘。

既然郭元振沒聽說當年李恪罵過這個,說明當面痛斥的可能性就不大,李彥眉頭微凝:“元振,你想過沒有,如果此案的動機真的是為吳國公復仇,那倒罷了,雙方確實有大仇,但如果不是,兇手為什麽要栽贓給他呢?”

郭元振有些不明白:“因為吳國公最有身份,也最恨長孫輔機啊,栽贓到他身上,不是順理成章的嗎?”

李彥道:“這是正常的想法,但問題在於,此案事後是不是被壓下去了?”

郭元振點點頭,然後回過味來:“我明白六郎之意了,兇手選擇吳國公栽贓,在動機上固然合情合理,可一旦關系到這兩位,事情就鬧大了!”

李彥道:“不錯,這也是為什麽都官司失火,案卷被燒。”

“如果新任的官員注意到案件細節,一旦上報,關系到‘前趙國公’和‘吳國公’,那先帝肯定就會調查此案,只有一把火燒了,嶺南之事傳達不到京城中,才能暫保無恙。”

“而恰恰是這點,也暴露出了兇手不願意這起案子被人關注,這又與吳王鬼魂復仇的細節產生了沖突,作案時高調,案發後低調,這不是自相矛盾麽?”

郭元振大為佩服:“不愧是六郎,僅憑小小細節就能分析出這麽多,如此說來,是不是案發過程中發生了某種意外,導致了兇手事後不得不做出諸般遮掩?”

李彥卻有些無奈:“以上都還停留在猜測階段,時間太長了,只能先從邏輯上的分析入手,如果線索再多一些,其實不必如此……”

郭元振聞言有些遲疑地道:“六郎,我還聽到一個說法,但不太好辦,與太後的外戚有關。”

李彥道:“但說無妨。”

郭元振道:“聽說太後的兄長武元爽,即是如今周國公武承嗣的父親,他的病逝與此案有些關聯。”

話音剛落,他見李彥眼睛一亮,趕忙勸道:“六郎,那畢竟是周國公,我們詢問時是不是要迂回一些,不然太後失了顏面,也給群臣攻訐的借口。”

李彥失笑:“伱剛剛回來,恐怕還不知道,現在的武氏子弟,已經不是你去之前的武氏子弟了,太後的顏面也損失了些許……”

“他們又犯事了?”

郭元振想到之前武懿宗犯的事情,也知道這群武氏子都是廢物,對於這群家夥又作惡並不奇怪,卻還是道:“血濃於水,他們與太後的血緣關系,終究是割舍不了。”

李彥心想武後現在最痛恨的就是這點,正因為血脈是先天注定的,她哪怕再做出厭惡排斥的姿態,武氏子做的每一件壞事,都要算一份大的在她頭上。

想到接下來又是最喜歡的環節,他先將之前的詐騙案和叛國罪講述了一遍:“那兩個被捕的武氏子要在刑部行刑,我去監督,你也來看看?”

郭元振既感震驚,又覺得有趣,笑道:“這般好事怎能少了我,同去同去!”

兩人又休息了一段時間,到了時辰後趕往皇城。

不出意外,丘神績風雨無阻地第一個趕到,見到郭元振笑道:“元振從嶺南回來了啊?精氣神不錯啊,你倒是趕了個巧!”

郭元振有些羨慕地看著丘神績的緋袍:“能陪丘機宜一起觀刑,可不是我一直所願麽?”

丘神績挺著肚子,發出爽朗的大笑聲。

刑部官員心驚膽戰地看著他們,實在不明白這等心態是怎麽培養出來的。

這畢竟是殺皇親國戚,太後的直系親屬,哪怕在貴人眼中,武氏子早就聲名掃地,但對於他們這些官吏而言,還是難以抹除心中的階級敬畏。

就連劊子手揮舞刑具的姿勢都不再那麽昂揚,頗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覺。

這種不能快刀斬下的磨蹭,反倒讓武承業和武元宗更加恐懼,哀嚎不絕,直到李彥貼心地彈指點出。

不再是石子,不再是細針,就是自身的勁力勃發,猶如無形劍氣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