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李元芳(第2/3頁)

沒了狄閣老的大胖腿抱,那只有自己找機會。

進入學館學習,就是一步嘗試。

漫無邊際的想了片刻,李彥又灌滿了一酒壺酪漿,悠哉悠哉的回到座位上。

他來得最早,一刻鐘後,一個個學子進了學堂,分別找位置坐下,湊在一塊三三兩兩的交談,也沒人理他。

直到旁邊來了人。

此人曲裾深衣,正裝肅然,標準的漢人打扮,但鼻子又高又尖,瞳孔略帶淺藍,顯然有胡人血統,只是身材瘦削,垂著頭,神情有些自閉。

“元芳,早啊!”

他跪坐下來,拿出的文房四寶都是上品,一邊研墨,清香散出,提神醒腦,一邊問好,眼睛掃過李彥學案上慘不忍睹的學具,則安慰道:“元芳真是風物簡樸。”

李彥笑道:“早,三郎說話好聽,真是高情商。”

這位同窗叫康達,比李彥還小兩歲,家中排行第三,性格文靜,在班上與他關系最好。

康達習慣了李彥用詞的古怪,但還是一本正經的強調:“我絕非誇談,元芳為人勤勉,篤靜好學,來日會有一番成就的。”

“哈,承你吉言!”

李彥嘆了口氣:“不過我們涼州士子,不比六學二館,想要高中,很是艱難啊!”

“我們州縣學子,通過州試,獲得文解,才能隨貢入都,而六學二館的學子,於本學內考試,就能參加省試……”

康達聞言深有同感:“如此倒也罷了,更可慮的是,朝中偏厚,鹹亨元年五十四位進士,天下各州英才僅得三席!”

鹹亨元年是去年,這一科錄取了五十四個進士,這數目跟後世動輒數百沒法比,但已經破了紀錄。

隋朝的科舉完全是擺設,三年出一個進士,到了李世民的貞觀之治,平均每科進士人數在十人左右,最少的一科就錄了三個。

李治繼位後,數目略有上升,去年那科正是大唐開國來最多的。

結果州縣學子只有三位得用,其他全是出自六學二館。

那麽有人就要問了:怎麽加入長安的六學二館呢?

答:有個好爸爸。

李彥聳聳肩。

這就是現實。

關鍵是,就算成為進士,也只是獲得了選人出身,可能由於家世不好,還是被卡在吏部的銓選上,窮困潦倒。

想想宋朝考上進士,馬上就有榜下捉婿的待遇,比較起來,真的差遠了。

“這就是平民百姓,在唐初學文的窘迫啊!”

“寒門士子出頭?呵呵,寒門也是門!落魄的高門士族,和老百姓有關系嗎?”

“博士到!”

正巧這時,老師來了。

在唐宋,把對職業有專門精通的人稱為“博士”,如律學博士,算學博士,府學、州學、縣學博士等等。

走進來的這位老師,就是縣學博士,教授官。

博士規行矩步,儒者氣象,開始授課:“今日讀《通玄經》。”

《通玄經》是道家典籍,在一眾教材裏並不算熱門,在涼州這裏,並不是人人都有。

康達從書囊裏取出課本,李彥則是攤開紙,準備硬抄。

“聖人天覆地載,日月照臨,陰陽和,四時化,懷萬物而不同……”

“此言之意,是聖人效法天之無所不覆,地之厚德載物,日月之無私照耀,四季之更叠變化,胸懷萬物而修持自我……”

博士誦讀一遍,立刻講解,語速很快。

眾人奮筆疾書,記得很辛苦。

等到一篇講完,博士起身檢查。

掃過一張張學案上的字,博士眉頭微皺,露出明顯的不喜。

太差了。

別說少數沒有課本的,就連有《通玄經》的學生,解釋也抄的磕磕絆絆,跟不上節奏。

博士不會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只認為孺子不可教也。

直到李彥面前。

那紙面上的列列小楷,方正光潔,一絲不苟。

細細一瞧,結構方正,筆體渾厚,橫豎勾折間,竟有一股不俗的氣概。

“咦?”

李彥垂著頭,聽著對方驚訝的聲音,心稍稍提了起來。

他這三個月的時間裏,可沒閑著。

跟隨師父習武練功的同時,也抽空讀書寫字,找回感覺。

準備良久,才有了此時的顏體發揮。

不錯,這是顏真卿的顏體。

在後世被稱為唐書正體的書法,裏程碑式的存在。

李彥的書法水平,自然不足以彰顯出顏體的境界,但也能令這個時期的人眼前一亮。

畢竟有穿越眾的優勢。

然而博士的目光,很快從李彥的一手好字,轉到他窮酸的筆墨紙硯,再看穿著打扮。

褐麻布衣。

博士微微搖頭,轉身離開。

李彥並不生氣,甚至還有點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