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一石激起千層浪(第2/3頁)

深吸一口氣,朱厚照沖著一旁的高鳳微微點了點頭道:“高大伴,且將冠軍侯奏疏宣讀與眾,也好讓眾愛卿聽一聽冠軍侯意圖如何改革稅賦。”

不少官員聽了天子的話不禁面色大變,如果說天子直接反對的話,那倒也罷了,可是這會兒竟然命人宣讀李桓那一份奏疏,這其中所代表的意思為何,只要不是傻子都清楚,這擺明了就是天子有支持李桓改革稅賦制度的意思啊。

“陛下不可啊,陛下乃聖明之君,又豈能受李桓這等奸臣蠱惑……”

有官員直接跪伏於地,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樣大喊道。

朱厚照看到這一幕不禁冷哼一聲道:“大膽,朝堂重地又豈容你這般咆哮,來人,給朕將之拖下去,杖責二十,以儆效尤。”

很快便有禁衛上前將那官員給拖了下去,遠處隱約傳來那官員的喊叫聲,不過天子變臉,倒是讓大朝會之上的一眾官員自覺的閉上了嘴巴。

而這會兒高鳳已經是將那一份奏疏從李桓手中接過。

看著手中那一份奏疏,高鳳不禁眉頭一挑,深吸一口氣,尖銳的聲音在廣場之上響起。

“《請改革稅賦疏》臣嘗聞稅賦為國之本,國本固則社稷安……自秦漢以來,稅賦皆行丁稅、田賦……臣請廢丁口稅並入田畝,稅賦何以,行攤丁入畝之策……”

洋洋灑灑的改革稅賦奏疏在高鳳口中一一道來,聲音雖然說不高,然而聽在在場一眾官員的耳中卻是宛如驚雷一般炸響。

“攤丁入畝,攤丁入畝,稅賦合一……”

不少官員眼中閃爍著異樣的神采,看向李桓的目光當中隱隱流露出幾分欽佩以及敬服之色。

然而同樣也有許多的官員看向李桓的眼神卻是充斥著一種無比的痛恨之意。

李桓這一份奏疏可謂是言簡意賅,以李桓的文筆想要他寫出文縐縐,花團錦簇的奏疏那真的是難為他了,所以他這一份奏疏幾乎就相當於一份大白話文章,也正因為如此,才顯得那麽的淺顯直白易懂。

可以說李桓所要表達的內容在這一份奏疏當中盡顯無余,在場的官員只聽這一份奏疏便已經明白了李桓想要如何改革稅賦。

大明的稅賦之法其實是延續了封建王朝上千年歷代王朝之法,可謂是稅賦分離,丁口稅、田賦,丁口稅也就是人頭稅,相當於是按照人頭收稅,也就是說家有幾口之人,便要按照人口之數交稅,除此之外,尚且還有田賦。

可以想象這種稅賦制度下,即便是沒有田地的老百姓還要交上一筆丁口稅,本身對於連土地都沒有的百姓而言,想要活下去便已經是無比的艱難了,結果還要承擔一筆人頭稅,對於百姓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正所謂:富者田連阡陌,竟少丁差,貧民地無立錐,反多徭役。可以說丁口稅自一開始便充滿了弊端,查舊例,人丁五年一審,分為九則,上上則征銀九錢,遞減至下下則征銀一錢,以家之貧富為丁銀之多寡,新生者添入,死亡者開除,此成法也。無如有司未必能留心稽查……且又相沿舊習,每遇編審,有司務博戶口加增之名,不顧民之疾痛,必求溢於前額,故應刪者不刪,不應增者而增,甚則人已亡而不肯開除,子初生而責其登籍,溝中之瘠猶是冊上之丁,黃口之兒已是追呼之檄,始而包賠,既而逃亡,勢所必然。

可以說這種戶丁編審中的虛報和浮誇之風在很多地區都存在。

而官員紳衿利用優免特權隱漏人丁,奸猾之徒又托為客籍以為規避,而丁銀項目仍然存在,結果便落在貧苦農民的身上。其中在實行戶等編審制的地區,出現了利用戶等進行放富差貧的現象。

豪強盡行花詭,得逃上則;下戶窮民置數十畝之地,從實開報,反蒙升戶,結果“其間家無寸土,糊口不足,叫號籲天者,皆冊中所載中等戶則也”。

這樣一來,一方面,封建官府為追求溢額在編審時多行虛誇;另一方面舍富就貧,丁銀溢額增多的結果便是使中下層民眾承擔起更多的丁銀來,飽受“代納”和“包賠”之苦。

這樣一種丁銀編征,使得階級矛盾更趨激化。對於丁賦的征收來說,其結果是“在民有苦樂不均之嘆,在官有征收不力之參,官民交累”。

然而李桓卻是建議廢除丁口稅,將人頭稅並入田賦,行攤丁入畝之法,直接將稅賦與人丁脫離,而是掛鉤於田地,指地而征稅。

此舉所惠及的自然是那些無地或者地少的百姓,雖然此法依然有弊端,可是較之先前丁口稅、田賦、勞役等重重壓力壓在百姓身上,自然是大大減輕了百姓的負擔,於國於民而言自然是一項善政。

只是此法惠及底層百姓,卻是大大損害了地方士紳、豪強的利益,要知道在地方上真正擁有大量土地都是地方上的士紳、豪強之家,這些人動輒擁有土地數千上萬畝,然而卻是將大量的賦稅轉移到那些無地百姓頭上,自身交著最少的田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