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李桓上前聽封!

一股莫名的壓力生出,李東陽深吸一口氣,這個時候他這內閣首輔不得不站出來,臉上滿是愧疚與慚愧之色道:“陛下,老臣慚愧,這內侍是……是被大家不小心打死的。”

朱厚照面容如水一般沉靜,聲音更是不帶一絲色彩道:“好一個不小心被打死的,那麽朕且問你們,可知他是什麽身份,又代表了什麽?”

感受著朱厚照那平靜外表之下所蘊含的怒火,李東陽額頭之上甚至滲出細密的汗水來。

正當李東陽想要開口的時候,朱厚照猛然之間沖著謝遷道:“謝遷,你來回答朕。”

在場一眾官員聽到朱厚照直呼謝遷之名頓時心中咯噔一聲,一股不妙的感覺自心中升起。

要知道無論是人前還是人後,朱厚照在面對內閣諸人的時候,素來表現的極為尊敬,皆是以卿家相稱,似這般直呼名姓之舉那可是自天子登基以來的首次。

而且天子方才對待李東陽之時尚且還保持著尊敬,但是一轉眼便直呼謝遷名姓,這就是區別對待,明擺著不準備給謝遷留什麽顏面了。

單單是從這點就能夠看出,宮門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其實天子都是知曉的一清二楚。

這一場逼宮之舉,究竟是誰在背後推動,天子顯然是看的分明,心中如水一般明鏡著呢。

好一個謝遷,不愧是歷數朝而不倒的老臣,哪怕是被天子當著百官的面不留一絲顏面,卻是神色不變,緩緩沖著朱厚照拜了拜道:“老臣拜見陛下,陛下臣彈劾那小太監假傳陛下旨意,此等奸佞之輩,不殺何以警示後來者啊。”

朱厚照聞言不由得怒急而笑,這扣帽子的功夫還真的是這些人的拿手絕技了,先前給李桓扣上謀反的帽子,現在又給那小太監扣上假傳聖旨的帽子。

一拍鑾駕扶手,朱厚照怒急而笑道:“假傳聖旨?真是好笑,爾等連朕身邊的近侍都敢隨意打殺,你們莫非是想要造反不成?”

謝遷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砰砰叩首道:“陛下啊,老臣一切都是為了陛下,如今陛下身邊皆是奸佞小人,老臣受先皇重托,豈能坐視不理,哪怕是被陛下誤解,老臣也要懇請陛下鏟除劉瑾、李桓這等奸佞小人。”

劉瑾侍奉在朱厚照一旁,這會兒眼見謝遷直接將矛頭對準了他,頓時氣急敗壞,伸出蘭花指指著謝遷道:“老匹夫,咱家不就是想派人查你們的稅、清你們的田嗎,你這老東西就像是瘋狗一樣盯著咱家狂咬,咱家是奸佞小人,你這衣冠禽獸又算什麽?”

一位是當朝閣老,一位則是司禮監總管,論身份可謂是高高在上,尊貴至極,這會兒卻是不顧身份,在眾人面前相互指責起來。

朱厚照一聲斷喝道:“夠了,朕且問你,究竟都有哪些人參與了圍毆朕之近侍?”

謝遷看著朱厚照,眼中滿是失望之色道:“陛下啊,您這是要為了一個小太監而懲治我大明股肱之臣嗎?”

李桓看著謝遷,忍不住道:“真是好笑,殺人者償命,什麽時候我大明官員可以隨意草菅人命了?還是說謝閣老早就習慣了草菅人命……”

謝遷勃然發怒道:“小輩,你辱我文臣,必不得好死。”

朱厚照只是冷冷的看著謝遷,而一眾官員之中,那些參與了圍毆小太監的官員也是滿含期待的看著謝遷。

天子震怒,這會兒也只有謝遷這歷經數朝,先皇托孤重臣方才有可能替他們抗下天子的怒火了。

深吸了一口氣,謝遷緩緩的將頭頂的官帽摘下,失去了官帽的約束,頓時一頭華發散落開來。

就見謝遷雙手捧著官帽緩緩放在身前的地面之上,然後恭恭敬敬的沖著朱厚照叩首道:“陛下若要治百官之罪,請準臣辭去內閣閣臣之職,先治臣之罪。”

眾人不由一愣,內閣閣臣任何一位都是朝堂之上的重臣,身後不知站著多少官員,任何一位閣臣的變遷都有可能會引得朝堂權利更替,甚至還有可能會導致朝堂動亂。

任是朱厚照也沒有想到謝遷竟然會以這種方式來同他對抗。

看著謝遷,朱厚照滿心的怒火升騰,謝遷這是在賭他這位天子不敢隨意罷免他這位閣老嗎?

“臣劉健也有罪,懇請陛下準臣辭去內閣閣臣之位。”

說話之間,劉健也將官帽取下,然後同謝遷一起跪倒在鑾駕之前。

“不可啊!”

李東陽不禁驚呼一聲,內閣四人,若是今日劉健、謝遷真的去職的話,那麽內閣也就垮了一半,尤其是劉健、謝遷的門生弟子遍布地方與朝堂,一個處理不好介時朝堂乃至地方都有可能會出現動蕩。

戶部侍郎郭文做為謝遷的弟子,自是看出謝遷的用意,使了個眼色,頓時幾十名謝遷、劉健一系的官員齊齊向著朱厚照拜倒道:“陛下,兩位閣老乃我大明之柱石,先皇托孤之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