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修路
錢佑才是景序三年的二甲進士, 從七品縣令開始,一步步熬資歷,在景序十二年升任寧州同知。
正常來說, 按照他的資歷和政績, 想要升任知州遙遙無期, 可偏偏事有湊巧。
寧州之前的知州鍥而不舍地花了好幾年,終於打通關系調任別處。寧州的情況實在是棘手,朝中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人接任,便將錢佑才這個同知提拔為知州。
如今他已經在寧州知州的位置上坐了三年,錢佑才十分清楚,他這輩子的官運基本上便到頭了, 他本就是因為寧州的情況特殊被破格提拔的,幾乎不可能調任別處。
好在寧州雖然窮,撈不到太多油水,但是天高皇帝遠,沒人會盯著這裏,得過且過倒也自在。
可這一切卻被賀池的到來打破了。
若說之前錢佑才還有一點別的念想,現在的他則是完全沒有希望了。
他成了賀池這個紈絝王爺的屬臣, 不僅一輩子都會被留在寧州, 在賀池面前做小伏低,若是新帝登基看不慣賀池打算對付他,說不定他還會受到牽連。
錢佑才急得上火,恰好這時有人找到了他,讓他監視瑞王, 他權衡利弊之下, 沒多猶豫便應了下來。
傳聞都說瑞王紈絝,不學無術, 仗著身上有程家的功勛庇佑和皇上寵愛無法無天。
可賀池到了封寧城後,表現出來的模樣卻似乎和傳聞中相差甚遠。
先是雷厲風行地剿滅開山寨,又不容置疑地插手寧州官事,再加上劉都尉下午送給他的信中提到的寧州大營裏發生的事……
錢佑才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他取出一張紙條,把這幾件事密密麻麻地寫了上去,綁到那人交給他的信鴿腿上,趁著夜色將鴿子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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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在到封寧城之前曾問過賀池,要不要再繼續偽裝一段時間,畢竟京裏的人不可能對他們完全放心,必然會找人監視他們,若是奸細不除,京裏的人勢必會對他們起疑。
也是在這時,賀池將程樾和其背後掌管的勢力全盤告訴了雲清。
在外人看來,程樾便是個風流浪蕩的少爺,他這些年四處遊山玩水,和賀池這個紈絝王爺的遊手好閑程度簡直不相上下。
實際上他掌管著王府的暗部,四處奔波也是為了探明程昭之死的真相,現在這件事已經有了結果,他自然便回歸王府了。
把盯住眾人的任務交給程樾,他們便可以放開手腳,不用把時間浪費在和這些人虛與委蛇上。
錢佑才辦事小心,對賀池的態度諂媚中透露著敷衍,看上去只是一個普通的油滑不上進的官員,若不是他今天白天的那句試探,雲清也不會往他身上懷疑,倒是沒想到他這麽快就露了痕跡。
程樾言簡意賅,三言兩語便說清了前後情況,他將截獲的紙條遞給賀池,雲清有些好奇地湊過來看。
賀池察覺到他靠過來,有意往雲清這邊側了側,好讓他看得更清楚。
兩人肩抵著肩,看上去異常親密。
程樾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麽都沒看見。
雲清很快看完,他擡頭對程樾道:“知道他背後是誰嗎?”
程樾搖頭,“錢佑才目前和那邊是單線聯系,沒人來找過他,應該是在我們來之前便達成了交易。”
雲清沉吟道:“朝中會忌憚王爺的無非便是那幾個人,恒王現在還在禁足,應當無暇顧及這邊,剩下的,不是平王便是晏王了。”
至於承安帝,從把賀池分封到這裏開始,怕是就直接放棄這個兒子了。
賀池將紙條放回桌上,淡淡道:“明日試試便知道了。”
次日,錢佑才一早便被賀池召見,他本以為是昨天呈上去的情報出現了什麽問題,誰知賀池迎面扔過來一張紙,帶著內勁般,直奔他的面門,卻在他面前卸了勁,輕飄飄地落到地上。
錢佑才被嚇得一愣,心裏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他看了眼賀池,賀池的眼神凝在紙條上,沒有看他。
他有些費勁地蹲下身,撿起紙條看了一眼,臉色當即變了。
他當即便順著下蹲的姿勢跪倒下去,額頭觸地,嗓音發顫地道:“臣糊塗……求王爺開恩啊!”
賀池譏諷道:“本王竟不知錢大人與本王的四哥如此相熟,既然如此,本王這便休書一封,助錢大人離開寧州。”
錢佑才大驚失色,“王爺不可!”他連忙又磕了個頭,苦聲道:“臣一時鬼迷心竅,求王爺給臣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
賀池摩挲了一下茶盞,果然是老四,謹慎多疑,他都被發配到寧州這種地方了都還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