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第2/3頁)

余鶴望向那個飄著紗簾的涼亭:“這是新搭的?”

傅雲崢微微頷首:“裏面備好了冷風機,水果可樂都有。你身上濕疹剛好,別被汗悶著,去把衣服換了,這附近沒人,他們提前清過場了。”

余鶴感嘆道:“哎,和傅老板出門就享受啊,這準備得也太齊全了。”

傅雲崢笑道:“搭個簡易的涼棚又不費事,你去吧,我再跑一圈就回去找你。”

余鶴輕夾馬腹,慢慢向前走去。

放馬去附近吃草,余鶴慢悠悠地踏上涼亭。

一靠近涼亭,沁人心脾的涼意便撲面而來,桌面上擺了許多水果,水果下面鎮著冰,冒著絲絲的寒氣。

從小冰櫃拿可樂時,余鶴發現冰櫃裏還有一個蛋糕。

原來傅雲崢是想在這兒過生日,難怪準備得這麽齊全。

余鶴拉上紗簾,解開扣子脫下T恤衫,從衣架上摘下提前備好衣服。

是一套灰色的高定西裝。

確實,過生日總該穿得正式些。

余鶴把西裝外套搭在衣架上,只換了褲子和襯衫,而後靠在涼亭中的懶人沙發上喝可樂,望向遠處壯美的草原。

敕勒川,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地蒼茫間,粗獷雄放的壯麗景色盡在眼前。

蒼鷹在天際翺翔,太陽漸漸西沉。

草原的落日真是圓的嗎?

當第一抹燦橘色的余輝灑在敕勒川,傅雲崢馭馬而來。

在夕陽渲染下,那抹暉光化為在風中飄揚的披風,落在傅雲崢的肩頭,襯得傅雲崢原就英俊得容貌俊美如天神。

敕勒川草木蓊郁,長風拂過,草叢如海浪般起伏。

余鶴站起身。

難怪傅雲崢又要單獨去跑馬,原來是等著在這抹燦爛的夕陽下閃亮登場。

這個傅老板,還怪浪漫的。

傅雲崢駐馬在涼亭前,利落地翻身下馬,也不說話,只摘下掛在馬背上的琴箱,取出裏面小提琴。

余鶴瞳孔微微一縮,是‘涅槃’。

這是他送給傅雲崢的那把琴。

此時,傅雲崢單手握著琴頸琴弓,快步走向余鶴。

余鶴從涼亭裏走出來,發現傅雲崢也換了一身衣服。是套藏藍色的西裝,乍一看有點眼熟,但余鶴也想不起到底從哪兒見過,畢竟高定西裝長得都差不多。

傅雲崢快步走到余鶴對面,也許是剛策馬而來的緣故,呼吸略顯氣促。

傅雲崢定定神:“余鶴,我想為你拉一支曲子。”

余鶴被傅雲崢搞懵了,他的關注點很奇怪:“你從哪兒換的衣服?”

傅雲崢握住余鶴的肩膀,像一個情竇初開的莽撞少年,居然帶著些從未有過的急切:“這不重要。太陽快落山了,沒時間了。”

沒時間了?

余鶴想,大概是傅雲崢是想在夕陽下演奏小提琴。

夕陽西沉總是很快,稍不留神,蒼藍的夜幕就會籠罩在天穹之上,余鶴夜盲很嚴重,天暗下來後看東西很費勁,等太陽落山,他就該看不清傅雲崢了。

念及此節,余鶴趕緊說:“好吧,需要我做什麽嗎?”

傅雲崢搖搖頭。

他後退半步,擡臂將小提琴架在肩頭,一種奇異的優雅刹那間降臨在傅雲崢身上。

明明只是舉起了弓弦,卻仿佛是拿起了指引萬物的森林法杖。

風止聲息,雲停鳥靜,喧囂的紅塵在這一刻沉靜下來,等待聆聽傅雲崢內心的聲音,

傅雲崢看向余鶴,語氣溫柔,更勝十裏春風:

“這首曲子叫《敕勒歌》,敕勒川很美,可惜我沒辦法把這片天地送給你。”

“余鶴,我祝你扶搖青雲,一躍萬裏。”

弓弦輕動,悠揚如詩般的曲調傾瀉而出。

這是余鶴第一次見傅雲崢拉琴。

傅雲崢閉目演奏,為這把名為‘涅槃’的小提琴注入生命。

夕陽余暉是最好的聚光燈。

山川、綠地、夕陽、晚霞...…

傅雲崢是這天地間唯一的藝術家。

他遊刃自如,通過琴弦表達著靈魂深處的情感。

走馬敕勒,傅雲崢在陰山之下,為余鶴拉響數年未曾觸碰的小提琴。

每一個音符都在向天地四野傾訴他深沉如海的愛意。

山風自天邊席卷而來,呼啦啦吹動青草白雲。

起風了,流雲舒卷不息。

靜止的萬物重新流轉。

在音樂面前,語言是如此蒼白,山盟海誓都顯得過分黯淡,唯有此音此意永無絕期。

濤濤樂聲徜徉在寰宇,愛意隨著長風蕩出九萬裏。

天地山川、草木蟲鳥皆有靈,它們都聽懂了這連綿的情意。

傅雲崢對余鶴的愛,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余鶴的靈魂亦隨琴弦顫動。

他心中怦然,不能自已。

余鶴不知道他是再一次為傅雲崢心動,還是為這草原、這陰山、這沃野、這夕陽、這琴弦而心動。